宗聿看見了,順手將?披風拉上去,重?新搭在唐玉竹的肩膀上。
江瑾年察覺到頸側有東西靠近,轉頭看過去,目光先是看見宗聿的手,順著宗聿的手掌往上,是有些舊了的革質的護腕,然後?是輕甲包裹的手臂,最後?對上宗聿的目光。
今日唐玉竹雖是誤會?了曲無觴的話跑出去找宗聿告別,但也確確實實地暴露了宗聿和江瑾年之間不大不小的問題。
江瑾年不肯和宗聿回王府,這對宗聿而言就是一個不安的訊號,時?刻提醒他江瑾年如?今的身份,是永安王而不是他的妻。
他不可能真的綁了江瑾年,哪怕心裡?演繹了太多遍,一想到江瑾年憎恨的眼神,他又?會?退縮。
他告訴自己還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倘若有一天真的無可挽回,那才是最後?的手段。
他願意?等江瑾年處理完那些事,可這個等不能沒有期限。
“這對護腕已經舊了,我改天給你?重?新做一副。”江瑾年又?多掃了護腕一眼,這東西和宗聿這一身不太搭配,他猜到緣由,心裡?莫名有些酸澀。
他當初的一點心意?,在這五年裡?被宗聿反複摩挲,舊了也捨不得?換掉。
“東西舊了,人也舊了嗎?”宗聿聲音冷淡,隱隱帶刺。
曲無觴在旁嗆聲道:“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你?這是不戀舊人,想換新人了?”
宗聿一哽,沒吭聲。
驚鴻伸手抓住曲無觴的胳膊,很有眼力見地把他拉走。
這種時候就別湊上去添亂了。
江瑾年哄著孩子,他不覺得?曲無觴的話刺耳,反而覺得?有意?思,輕笑一聲,順著這話問宗聿:“我這新人入你?眼了嗎?”
哪有什麼新人舊人,江瑾年也好,唐錦書也罷,不都是他嗎?
宗聿面上湧現一抹複雜的神色,有些委屈,又?有些無奈。
江瑾年見他不說話,看向他身後?跟著的小福子,溫和道:“小福子,你?帶王府的人先回去,替我給斂芳公公問聲好。至於你?們寧王,今夜得?跟我走,暫且不回去了。”
小福子哎了一聲,他如?今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有江瑾年這話,他沒有再請示宗聿,而是行禮告退。
遣走了王府的人,江瑾年懷裡?的唐玉竹也睡著了,小家夥這一睡,爛攤子都是別人的。
從這裡?到驛館,少說還要一盞茶的時?間,曲無觴和驚鴻牽著馬走遠。
濕漉漉的寂靜街道上,宗聿和江瑾年的腳步聲重?疊在一起,二?人的身影也被夜色中的燭光拉長,像是依偎的戀人,在夜下漫步。
江瑾年把懷裡?的孩子往上託了託,宗聿道:“你?抱著他走很遠了,換我抱會?兒。”
江瑾年道:“不用?,他睡著了,換手會?醒,也沒兩步路了。他從小到大,我抱著出門的時?間不短,早就習慣了。”
話雖如?此,宗聿卻感受到江瑾年的氣息變化。睡著的孩子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他這一路走來,也消耗了不少體力。
宗聿只是想替他分?擔一下,沒想到會?被拒絕。
他愣了一瞬,看著江瑾年消瘦的身形,腦子裡?不知道怎麼想的,脫口道:“那我抱你?們兩個。”
江瑾年往後?退了一小步,驚訝地看向他,輕聲罵道:“你?瘋了嗎?”
宗聿垂眼:“我抱你?也不行嗎?”
江瑾年一愣,一時?有些跟不上宗聿的腦迴路,無奈笑道:“犯什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