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樾額頭?上的傷問題不大,就是他?撞的狠,磕了道口?子。相比之下他?手上的傷麻煩多了,皮肉翻卷,深可?見?骨,宋治給他?上藥,鮮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宗熠又氣又心疼,他?把宗樾養的很好,長這?麼大,還沒讓他?遭過這?種罪。
宋治好不容易給宗樾止了血,正包紮,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衛淮的聲音傳來:“陛下,是曲大夫。”
衛淮話音未落,曲落塵就已經進了內室,他?身上沾了雨,但不算狼狽,只是衣服有些濕潤。
他?手上握著骨笛,頭?上的發飾被打掉了一個?,緊扣的半邊頭?發散下來,有種淩冽的冷豔。
在他?身後?,紀淩提著一個?女人走進來,那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裙,身姿曼妙,身上沒有任何被束縛的東西,可?被紀淩放開的瞬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頭?發披散緊貼著臉頰。
她?一度想要站起?來,身體卻像沒有骨頭?一般,軟塌塌地,能?看見?移位的骨頭?在皮肉下支稜。她?試了兩?次都倒回?去,十分狼狽。
呂忻今日受的驚嚇不輕,看見?這?個?陌生的女人,已經下意識地防備,直接擋在宗熠身前,質問道:“曲大夫,你這?是何意?”
曲落塵看他?一眼,隨後?低頭?看向地上的女人,笑道:“清理門戶罷了,我和她?的仇已經算完了,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呂忻一驚,宗熠拂開他?,走到曲落塵面前:“她?就是唐夜羽?”
宗熠的話帶了兩?分質疑,他?知?道唐夜羽還年輕,但沒想過這?般年輕。彷彿是二?八少女,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不過她?的眼神是掩蓋不住的怨毒和滄桑,充斥著慾望。
曲落塵把骨笛插回?腰間:“是。這?還得感謝瑞王以身做餌,讓她?肯剝了那張虛偽的皮,露出真面目。”
唐夜羽隱藏在宮裡,她?偽裝的皮囊並不是只有一個?,太後?的陪嫁嬤嬤只是其中一個?。狡兔三窟,抓不到唐夜羽本尊,抓了再多的皮囊也不過是徒勞。
聽到曲落塵真的將宗樾當成誘餌,宗熠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他?上前一步抓住曲落塵的衣襟,怒目而視:“曲落塵,我敬你有本事,對你的無?禮一再忍讓,不是我怕你。你竟然敢拿我弟的性命當兒戲,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宗熠突然發難,情緒少有的失控,周圍人嚇的不輕,呂忻站在一旁防備,宋治看了一眼就連忙低下頭?,紀淩則緊盯著宗樾的手,眉頭?緊蹙。
曲落塵抬手抓住宗熠的手腕,道:“他?中蠱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是他?在一步步算計我。你在質問我之前,要先弄清楚狀況。”
曲落塵的力氣不小,但宗熠也不差,他?們兩?個?人持續僵持,沒有放手。
這?一刻比起?君王這?個?九五至尊的身份,宗熠更像是個?兄長。他?和曲落塵同為王權,以勢壓人只會擴大矛盾。但不涉及王權,就是他?和曲落塵的恩怨。
他?可?以容忍曲落塵的桀驁,但不能?容忍曲落塵把他?們的性命當成兒戲。
曲落塵垂眸:“他?在春獵時已經中蠱,是他?心甘情願被寄生。”
宗熠一驚,轉頭?看向宗樾。
宗樾因?為失血,面色蒼白,低聲道:“皇兄,和他?沒有關系。”
宗樾和曲落塵沒有串通,他?們兩?個?人甚至都沒有一個?眼神交流。之所以能?如此默契,是宗樾算準曲落塵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他?拿自己的命在賭,賭曲落塵技高一籌。
他?可?以承受所有的代價,但唐夜羽必須被抓出來,他?要的是她?的命。
“你瘋了嗎?”宗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宗樾抿唇不語,一副挨訓的模樣。
曲落塵站在一旁,幽幽道:“他?沒瘋,他?只是想複仇。”
唐夜羽殺死的先皇後?不止是宗熠和宗聿的母後?,也是宗樾的母後?。他?除了沒有在先皇後?的肚子裡待過,他?和兩?兄弟沒有任何區別。
唐夜羽找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個?機會。敵人藏在暗處不肯現?身,那他?就以身為餌,讓他?們上鈎。
他?的示弱讓唐夜羽覺得他?可?以掌控,而要控制他?,就要走出來。不管唐夜羽有多少個?皮囊,她?控制人的這?一個?,一定是她?自己。
宗樾問過曲落塵關於蠱術控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唐夜羽不能?離自己太遠。這?個?範圍夠曲落塵把她?找出來,讓她?無?路可?逃。
宗熠的怒火撞上冰牆,這?一刻,憤怒裡多出來別的情緒。他?閉上眼,背過身去,神情悲傷。
仇恨從來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隱忍的這?些年,宗樾看在眼底,記載心裡。
宗樾從來不會讓他?為難,喜歡紀淩不說是顧忌他?的顏面,被朝臣彈劾退出是為了不讓他?去費心權衡。
他?可?以是皇兄燦爛光明下的影子,皇兄只需要站在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