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捧著衣物魚貫而入,江家的那個丫鬟也在其中,她進門就先打量江瑾年和宗聿之間的氣氛,見江瑾年坐在床榻上,神色淡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隨後她眼珠子一轉,像是才發現江瑾年一般,噗通一聲跪在江瑾年面前,大驚失色道:“大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在幫宗聿換衣服的小福子轉頭看過去,榻上坐著的人確實不是江聞月,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小福子一驚,回頭看著宗聿。這是什麼情況?新娘子換人了?
準備為江瑾年更衣的侍女頓住,她們同樣看向宗聿,見宗聿沒有發話,心領神會地繼續忙自己事。
她們王爺心裡有譜,輪不到她們操心。
宗聿自己繫上腰帶,朝著江瑾年走過去。
江家侍女戰戰兢兢,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連忙撇清關系道:“請王爺贖罪,我不知道為什麼是大小姐出現在喜房裡,昨天上花轎前拜別老夫人的明明就是二小姐。”
“江家對外不是隻有一個小姐嗎?你說的大小姐是何人,二小姐又是何人?”
宗聿問道,從侍女舉著的託盤裡選出一件漂亮的玉飾遞過去,對江瑾年道:“這個是我第一次打勝仗時,皇兄賞的,你戴著好看,今天就戴它。”
替江瑾年整理衣裙的侍女接過玉飾,動作利索地將它穿過江瑾年的腰帶繫好。
江家丫鬟的哭訴還在跟前,宗聿嘴上敷衍地問兩句,一顆心都在江瑾年身上,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對江瑾年很滿意。
並且今日侍女們帶過來的首飾不是隻有一件禦賜之物,而是全是禦賜之物。宗聿婚前特意叮囑斂芳找出適合女子的那一批送來,他要用這些寶物點綴江瑾年,讓他皇兄看一眼就知道,他歡喜這人。
宗聿的態度讓丫鬟迷糊,打好的腹稿怎麼也沒辦法往下說了。
宗聿見她久久沒有聲音,冷笑道:“辦點事都不利索,要不要我幫你找理由?”
這話帶著怒意,丫鬟冷汗直冒,連忙磕頭求饒:“王爺贖罪,王爺贖罪……”
“小福子,帶下去看管起來。”宗聿已經穩住江瑾年,就不需要這個丫鬟在這裡礙事了。
小福子不明就裡,勝在聽話,提起丫鬟往外走。
王府的侍女眼觀鼻鼻觀口,一門心思幫江瑾年打扮。
江瑾年天生喉結不顯,面部輪廓流暢,稍稍用點脂粉就能蓋去面上的英氣。束發的侍女誇他好看,在他額間墜了一顆紅色的水滴玉石。
宗聿走上前,道:“你之前住在莊子上,身邊就沒個貼心的侍女?”
江瑾年見他終於問到侍女這事,回道:【有。】
“那她人呢?被江家扣下了嗎?”宗聿順勢問出心中的疑惑,他去見江瑾年那天,分明看見那姑娘跟在他身邊。
上一世江家在禦前辯解時,還拿那侍女做文章,說是那侍女和江瑾年合謀。
這一世江家沒給人,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江瑾年面露憂色,道:【江家說她犯了錯,把她關起來了。】
淩霄閣的人在大婚前一日離開江家,他們盯梢期間,江瑾年和白榆在院子裡就沒出去過,難道是他們撤走之後的事?
宗聿皺了皺眉,安慰道:“別擔心,等進宮謝恩後,我陪你去江家把她接出來。以後還是由她照顧你,你自己的人用起來也更順手些。”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宗聿沒說,那就是白榆懂手語和唇語,這一點可以極大地方便江瑾年。
乾坤宮,重華殿,殿前白玉道。
呂忻派來的小太監著急地在路上踱步,不安地搓著雙手,好不容易等到宗聿的身影,他一個箭步上前,視線飛快地從江瑾年的身上掃過,行禮攔住宗聿,提醒道:“寧王爺,你可以算來了。呂公公讓我給你提個醒,太後和江家小姐也在裡面。”
宗聿早有預料,轉頭看著江瑾年,不以為然道:“起晚了,沒想到被人搶佔了先機。”
前世他們來的早,他們到時,江聞月才帶著太後往這邊走。
呂忻特意派人出來提醒,那便是她們已經說了替嫁這件事,局面對江瑾年不利。
小太監看著都著急,宗聿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好像並不是很在意裡面的局勢。這讓小太監生出幾分好奇,他偷偷瞄了一眼江瑾年,看上去溫溫柔柔,不像是會做出搶妹妹親事這種混賬事的人。
更何況這還是皇上下旨賜婚,一般人誰有這膽子?
“江家的編排不用聽我也能猜到,皇兄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氣頭上,他要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瑾年莫要往心裡去。”宗聿牽起江瑾年的手,帶著他往裡走。
這樁親事原是做局,江家以這種方式破局,是對天子威嚴的挑釁,勢必要有一個替罪羊來承擔怒火。
江家選擇了江瑾年,但很不巧,這一世不管是宗聿還是江瑾年,都沒打算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