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注視的感覺壓迫神經,井上幹脆低頭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餘光瞥見客人轉身離開才鬆了口氣似的抬頭,下一秒卻直直和那“貓”對上眼。
來買東西的客人確實已經轉身準備離去,趴在客人肩上的東西本該一同轉過去。
身體確實轉了,可頭還留在原本的位置,把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脖子扭了180度和抬頭的井上大眼瞪小眼。
無法形容那一瞬間井上的心情,總之沒有失態的尖叫已經是他竭力剋制的結果,
但瞬間慘白的臉和過於扭曲的表情無論怎麼說都難以掩飾過去,更別他提下意識後仰時打翻了收銀臺邊的水杯。
客人當然注意到了動靜,回頭時自然也不會錯過井上的“反常”。
他的神情突然一變,兩步並作一步飛奔到井上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你看得到是吧!”
激動和興奮代替了原本的疲憊,表情轉換之快讓他看起來甚至有些猙獰。
“呃……”井上沒有回話,對方的狀態有些不太正常,和那隻怪物一起盯著他看著實有點吃不消。
客人大概也意識到了這點,深呼吸微微平複下心情,看著井上的眼神還是狂熱得可怕。
“你看得到!”
突發狀況本就讓人摸不著頭腦,對方詭異的態度讓井上有些抗拒,一時間居然也沒有又發現一個“同類”的興奮,反而微微後退半步下意識向澤諾靠近以尋求安全感。
井上的沉默讓客人的情緒又開始激昂,
他本就已經站在了收銀臺前,此刻身體前傾半個身子都要到收銀臺內。
他肩上趴著的怪物也配合的跟著張大嘴,半截焦黑的舌頭蠕動著,喉嚨裡發出嘶啞的氣音。
軀體也在這一聲一聲的嘶吼裡發生變化,縫補的位置逐漸分開,破損的皮毛像被看不見的東西剝離,露出紫色的經絡和紅白的皮肉。
井上不是什麼勇敢的人,不然也不會曾經試圖把素不相識的澤諾作為寄託。
他確實見過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因此蛻變變得無所畏懼,實際上他現在已經開始腿腳發軟了。
“歡迎下次光臨,先生。”
澤諾適時出聲提醒,微微側身擋住客人看向井上的視線,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但客人絲毫沒有要就此罷休的意思,反而因為澤諾的阻攔情緒越發激烈。
“讓開!”
客人試圖伸手揮開澤諾,
肩上站著的“貓”幾乎在同時弓起背朝著兩人張開了嘴,上下顎的開合角度極其詭異的超過了180°,鋒利尖銳的牙齒像是要一口咬下人的腦袋。
井上腦子裡劃過無數想法,飛快回想起短短人生裡的所有片段和遺憾。
……這是華國古話說的“走馬燈”嗎
張大的嘴離自己越來越近,身體卻好像被凍住一般不得動彈。
他能清楚的看到口腔內部的每一處潰爛,暗紅色的息肉微微蠕動,齒縫間還留有血跡,他鼻尖甚至能聞到厚重的腥氣。
但“貓”停下了,彷彿隔著一層看不到的牆,在離他鼻尖不過咫尺的地方停住,突兀的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意識到危機解除的瞬間井上就雙腿卸力跌坐在地,捂住胸口劇烈的喘息,剛剛的心髒驟停這會全補回來了,心跳快的不像話,甚至開始發疼。
稍稍定神,井上下意識看向澤諾。
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事實上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生過明顯的神態變化,除了後面那重複過一遍的“歡迎下次光臨”,一直是這樣溫和,禮貌,又疏離。好像面前的客人與往常的客人並無二致,他肩上的東西也不過只是普通的寵物貓。
最重要的是……
井上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知道的,和對伊芙做的一樣,困住“貓”的東西,是澤諾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