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餘的意識只能勉強單獨讀取出這些情緒,前後甚至割裂得像是兩個人。
【你只是累了。】
【很多人都教過你的,別總是向別人乞求什麼,那隻會令你感到疲憊。】
【這就是你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不要,乞求?
她遲鈍地思考著,將這兩個字反複的拆解剖析,腦子裡一遍一遍地重演著這個片語的筆畫和語調,試圖這樣去理解。
她乞求著什麼嗎?
她發出詢問的瞬間,一閃而過的是一雙眼睛。一雙金色的,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睛。
像是被按下開關一般,她回想起許多關於這雙眼睛的事情。
可能在笑,可能微微斂目在思考,可能低垂著掩飾失態,也可能洩出一縷寒光......但大多是時候,這雙眼睛總是停留在她身上。她見過這雙眼睛各式各樣的情緒,而她也知道這些情緒大部分也與她有關。
在這些目光裡,她幾乎要遺忘周圍海水的刺骨寒冷。
我乞求著,這雙眼睛為我停留,就像請求月光能如水般淌進我的手中。
或者,會更貪心,
——讓這眼睛的主人,也一同留下。
搖晃的視線裡,光線照射不到的深海中,她渙散的意志因這慾望被強制聚起。
從更深的地方生長出的荊棘刺穿她的胸膛,深色的海水悄悄染上黯紅。
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蜷縮,可胸口飽脹的情緒卻沒有片刻安定,反而在痛苦中越發高昂。她甚至能聽到被刺穿的胸膛裡響起的心跳。微弱,但無法忽視。連呼吸也跟著一起急促起來,被吸入的海水再也無法令她感到痛苦,越是窒息,越是興奮,彷彿她生來就擅長在這些致命的極端時刻裡徘徊。
我要留下他。
就像留住一縷風,一束光,
她再一次,無數次的抬起手,多少次都無所謂。
——我要到他身邊去。
【伊芙。】
於是,星辰墜落。
有光透過淺層的海水在眼前迤邐開來,千萬繁星劃過夜空在她眼中直直地向下墜落。流光翩遷,星辰與她的指尖相疊。她於深海中重新找回渴望,要與繁星同往。
而這次,星光向她而來。
她聽見一聲極淺的嘆息,
【我討厭你。】
不由自主地,她提起嘴角,
【已經遲了,主管。】
——從收下那束花開始,你就不可能逃走了。
她彷彿能聽見熟悉的輕笑,落於她指尖的“星辰”閃了閃,像是認命的回應。
【那就醒來吧,伊芙。】
【看著我,】
【絕不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