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篤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裡,所以他並不著急,只是把玩著手裡的玫瑰,再次開口,
“回答我,”
“——伊芙。”
從一開始他其實就能察覺到,伊芙恐怕不會真的離開他。說是自信也好狂妄也罷,他就是能夠隱隱察覺到這點。
他沒有騙五條悟,在伊芙離開之後他的確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和伊芙取得聯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完完全全失去了伊芙的蹤跡。
也許是因為什麼奇奇怪怪的原因,總之澤諾自始至終都能感覺到伊芙的存在,並非是指什麼確切的位置,而是那種類似於人體大腦對於身體各個部位的感知一般。他並不知道哪部分代表著伊芙,卻清楚地知道她從未真正地離開消失。
說實話,這種彷彿和伊芙被什麼內在的東西聯系在一起的感覺甚至讓他有些愉悅,他能感受到伊芙的氣息,他知道伊芙就在這裡,這種感覺催生著記憶裡的所有,也正因此使他更加想念真實的,站在他眼前的少女。
晚風吹起窗簾,淡色的布料被風撥出漣漪。秒針從這一個刻度跳到下一個刻度的時間,原本空無一人的桌前憑空出現一位少女。
她白色的長發在暖色的燈光下變成了帶著光輝的金,是和過去一樣溫柔的顏色。
她穿著和消失前不太一樣的衣服,黯紅色的雙眸直直看向跪坐在地的澤諾。
“啊,”
澤諾仰頭看著她,不敢眨眼,可他依舊強撐著維持住表面的平靜,盡全力壓下聲線的顫抖,
“日安,伊芙。”
重逢應當是喜悅的,激動的。至少在很多人的認知裡是。
但顯然在場的這兩位似乎不這麼覺得,澤諾習慣壓下所有過於激烈的情緒波動,而伊芙看上去則是真正的無動於衷。
她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回應主管的這聲問候。
——這很奇怪。
或許對他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可這是伊芙。
是一次又一次,堅定地選擇了主管的伊芙。
於她而言,這一聲問候並非僅僅只是對主管身體的關心,更是她確認著歸屬感的方式。
‘主管在這裡。’
——‘所以我也在這裡。’
但現在不同了,伊芙沒有去回應這聲問候,就好像她不再執著於從主管那裡得到安撫。
她緊緊盯著眼前人,紅色的眸子妖異奪目,比起人類,這更像是什麼其他物種盯著獵物般的眼神。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天性的驅使下叫囂著逃離,心跳在生理機制下不由自主地加快,連呼吸的頻率也在逐步緩升。
但他本人依舊是一副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了伊芙,”
他盯著那雙眸子,目光不曾有一瞬動搖,
“為什麼不說話呢?”
“......”
伊芙沒有說話,而是選擇走進幾步。她沒有繞開客廳的桌子,而是徑直踩了上去,鞋跟在木質的方桌上發出規律的聲響。伊芙踩在桌子上,一步一步走向另一邊的澤諾。
桌子不寬,伊芙也沒有走幾步,可這寥寥幾聲,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足夠響,足夠深刻。
最後她停下腳步,半蹲在這張方形矮桌上,垂頭去看半坐在地不曾移開視線的澤諾,
他們間的距離隔得很近,白色的長發從肩頭滑落,正好垂在他的眼瞼上,涼涼的,有些癢。他伸手想要揉揉眼,卻被伊芙一把扯住手腕向後壓倒,肩膀正好靠在沙發上,讓他不至於整個向後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