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疏忽,”
“零”抱著懷中人慢慢調整著姿勢,試圖讓“她”不至於感到難受。
“看來我說謊的技術還不夠呢。”
“......”
“你只是,太想她了。”
存在本身即是為了“欺騙”的人怎麼可能不會說謊?
一個人倘若日複一日反反複複成百上千次地去重溫某段回憶或某一件事持續數十年,那麼不需要再刻意做什麼,僅僅是提到任何相關的詞看到任何相關聯的畫面,那段記憶就會自然而然如同流水一般在腦海中重演。
無關技巧,這是本能。
是說謊者,刻意為之的,下意識不願改變的“破綻”。
“這樣的話,那她變成這種樣子也應該和你無關吧?”
岐宮尋擺弄著手裡的刀刃,輕輕地拋棄又接住,姿態散漫,眼睛卻沒從“零”身上移開,
“......啊,”
他相當做作地拉長停頓,做足了樣子,
“也說不定呢。”
“畢竟在故事裡,‘少年’的樣子看上去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吧?”
“不說說嗎?被‘少年’拯救的人?”
一如既往的精準嘲諷。
但“零”不為所動,她指尖輕柔地替“澪”整理好長發,有些地方在剛剛的打鬥中被岐宮尋削斷變得像狗啃一樣參差不齊。
她還是垂下眼一點一點為她理順。結束之後,她輕輕拍了拍“澪”的發頂。
——像以前一樣。
“......”
“瀧川家祖上有咒術師的血脈,曾經也靠著特殊的術式咒術鼎盛一時。”
“零”收回手,重新抱住懷裡乖巧的“咒靈”。
“但他們很快就沒落了,”
“靠著曾經攢下的家底,瀧川家在商業領域站穩了腳跟,也逐漸和咒術界離得越來越遠。這本來沒什麼的,安安穩穩的,不去摻和多餘的事不也很好嗎?”
“......但總有人尚不滿足。”
“零”頓了頓,聲音平靜,
“‘父親’‘母親’想要更多,想要恢複從前的榮光,所以,他們決定開始嘗試掌握咒力和咒術。”
“.......他們讓澪吞下了咒物。”
“零”抬起手,溫柔地撫摸著“咒靈”的臉。
“一點不剩的,全部吞進去了。”
那一天的到來如此地令人措手不及,明明分別前她還是會笑著說“我等著看”的女孩子,再見時她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處是自己熟悉的樣子。
那時候的“澪”狀態還不穩定,身體介於“普通肉體”和“影子”之間,從部分裸露的面板上可以看到鼓起的幾個包,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皮肉下蠕動一樣。
從她身上“流”下來的影子幾乎要把整個別墅都吞進陰影裡。她跌跌撞撞地前進,沒人覺得她還是人類。她身上再也看不出曾經的樣子。
可“零”一點也不害怕,
‘她一定很痛。’
看著眼前黑色的家夥,“零”的腦海裡只留下了這麼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