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零”維持著低頭的姿勢,輕聲詢問。
“地毯位置不對,如果之前餐桌下有地毯,那隻漂亮的花瓶就不會碎。”
澤諾站在岐宮尋身側,同樣輕聲回答。微微等待片刻,再次開口,
“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澤諾垂眸,視網膜上映出的兩道依偎的身影讓他生出一點陣痛,不算明顯,卻難以忽視。
“你真的想要這位死嗎?”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咒靈”又開始揮動自己的四肢,黑色的霧氣從她身上飄溢下來,她發出更加急切的嘶啞聲響,像是在極力地反抗。
“沒事了澪,”
“零”攬著“咒靈”的手臂漸漸收緊,她刻意壓低嗓音放慢語速一遍一遍地重複著安撫的話,
“不會有事的,已經沒事了。”
但這樣的安慰似乎也只是收效甚微,“咒靈”的掙紮幅度依舊很大,被禁錮這一事實似乎加重了“她”的不安。黑乎乎的影子似乎在顫抖。
注意到這些異常的“零”停頓片刻,更加用力的把“咒靈”整個攬入自己懷中,她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聲音放得更輕。
“沒事了,”
“......我在這裡。”
這種安撫對於“咒靈”來說似乎非常有效,“她”的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迅速穩定了下來。這團影子終於真正安定下來,乖巧地窩在“零”的懷裡,露出像是倦鳥歸巢一般的安穩安心。
到這裡其實澤諾的那個問題已經能夠得出答案了,誰都能看出來兩人之間難以瓦解的複雜聯系。
但也正因如此這女人之前的態度和委託才更加令人費解。
‘如果說是因為恨才會在把人變成咒靈後又找人想把它祓除,那現在明顯看不出一丁點恨的情況下這女人又是為了什麼才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啊?’
岐宮尋找不到答案,但也因此更加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畢竟,很難遇到這麼有趣的事吧?
他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笑容漸深。
看在能講個好故事的份上,之後來結算的時候我會手下留情的唷~
澤諾沒注意到岐宮尋的“危險想法”,事實上剛才的那幾句簡短的對白又一次佐證了他粗略的猜想。明明最初只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可能性,可如今放在這些碎片線索間的空隙裡卻顯得越來越合理。
——說不定事實就是如此。
連向來以穩妥為主的他都忍不住這樣設想。
畢竟在現如今推測的所有可能性中,這是推演合理度最高的一種吧?
.......也是,所有可能中,他唯一會有些心悸的一種。
“......”
抿唇壓下心中的複雜,他看著眼前的女性,眼底有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私心,
“......奪走您一切的究竟是誰?”
“您想要報複的究竟是誰?”
“您在乎的究竟是誰?”
澤諾注意到“零”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開始慢慢繃緊,空氣中的花香似乎在慢慢放大,逐漸變得濃烈,足以蓋過所有的其他氣味。
可偏偏澤諾就是能在這濃鬱到有些刺鼻的花香裡嗅到那一點點透著腥的清苦,若有若無,卻足夠提醒人找到被淹沒在花香裡的真實的一隅。
心跳越來越清晰,澤諾的手心裡沁出一點汗,預示著他內心的動蕩。
“.......女士,”
他竭力剋制住聲音的平穩,除去那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覺到的異常,他看上去一如既往的理智溫和。
“您對懷中的瀧川小姐抱有的感情,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