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當他垂下漆黑濃密的睫毛時,簡直比一般女子還要俊秀得多。
“陰刀不敢奢望。”他喃喃著又重複了一遍,睫毛如蝶翼般輕顫,海藻似的漆黑長發從臉頰滑落,“夫人……也像那些……一樣嗎……”
他最後一句話幾近夢囈,聲音小得可憐。
我沒聽清,不由往那邊側了側身:“抱歉,能請您再重複一遍嗎?”
人見陰刀猛地抬頭,睜大眼看著我,目光恍惚又震驚,彷彿剛從夢中驚醒。
我和他對視幾秒,他刷地站起身:“抱歉!打擾夫人了!陰刀這就告退咳咳咳咳!”
他用手捂住嘴,劇烈咳嗽起來,臉漲得更紅,連眼尾都帶上了一絲紅痕。
這讓人見陰刀原本只是俊秀的臉孔,陡然多了份妖異。
我被這份異常之美晃了一眼,再回神時,只看見人見陰刀掀開竹簾,倉皇逃離的背影。
那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猛獸在背後追他。
到底對這位病秧子盟友放不下心,我遣了個侍女去喊醫師。
一個小時後,侍女向我回稟,說是人見少城主並無大礙,只是情緒太激動,誘發了咳疾,現在已經服了藥在歇息。
“少城主還說,等明日他身子好轉,再來向夫人致歉。”
我莫名其妙:“又不是他想生病的,他需要道什麼歉,還是讓那位殿下好好休息吧。”
侍女替我傳話去了,過了片刻回來說,人見陰刀表示“知道了,不會再來打擾夫人”,就是看錶情似乎很落寞。
我:“……”
想了想,我讓侍女找來筆墨,又寫了一封發往人見城的信。
人見城的隊伍約在一週後抵達了繼國家。
領頭的,居然是他們的家老。
那個老頭子一看見人見陰刀,就哭著撲上去,跪在地上大喊:“少主您受苦了!老臣有罪,未能及時尋回少主!少主您似乎瘦了,臉色好像也不太好,少主您渴不渴累不累現在傷口痛不痛……”
我覺得這位老先生,一個人就比得上我院中的七八位侍女。
人見陰刀被他抱著腿,一臉尷尬地看著我:“抱歉,夫人,讓您見笑了。”
見笑倒不至於,就是有點吵。
我沖他微笑:“哪有。少城主的家臣對少城主如此關心,只能叫人羨慕。”
那位家老這才想起我,在地上轉過身,前額抵在地面上,雙手撐在耳朵兩側:“感謝繼國家對我家少主的救助!如此恩情,人見城上下會永世銘記!”
我自然說了幾句客套話,讓這位家老起身,之後便是順理成章的結盟。
人見城連結盟書都提前預備好了,看得出誠意十足。
因雙方都是真心實意,因此簽訂結盟書時一片和諧,半點爭鬥也無。之後,便是慶祝儀式,有早已準備好的舞女上前獻舞。
就是在這團其樂融融的氛圍中,我看見人見陰刀對人見城的家老耳語了幾句,後者面露難色,但人見陰刀又說了幾句話,後者才一臉悲壯地點頭應下。
我有些好奇他們說了什麼,但中間隔著一大群翩翩起舞的舞女,我又不能直接問,只能強按住好奇心收回視線。
宴會中途,我感到氣悶,便叫來幾個侍女陪我出去走走。
站在庭院裡賞花時,我聽到不遠處有說笑聲。略一思量,就想起應該是隨人見城家老而來的護衛隊,這次結盟宴會他們雖沒資格參加,但也被安排在另一個院子裡、有專人送去好酒好肉。
說起來,在人見城的這只護衛隊伍裡,除了常見的武士,還有幾名打扮更像忍者的人,其中甚至有一名年輕女性。
想到忍者,我就想到了斑,腳步不自居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挪去。
離那座單獨院落越近,說笑聲越大,聲音越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