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我看著手裡這坨散發著塑膠特有的那種焦胡氣味的黑色塊狀物,很努力才能將之和硬碟外殼聯絡起來。
“高壓電擊。”程城臉上還是帶著幾分懊喪。
“電擊的高溫是一方面,但更嚴重的是……”名叫湯元的胖子指指工作臺上排開一列的各種零件,那些零件大多焦黑變形,但硬碟的磁碟陣列還算完整,可湯元接下來那半句話卻讓我的心冷了大半截,“這些磁碟都被消磁了。”他說。
我將視線移到程城的臉上。
程城知道如果他再不解釋清楚整件事,我可能要發作了,於是他嘆了口氣,將一個多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向我從頭說了一遍。
在我將K提供的那三個名字給了程城後,城南警務局刑偵大隊立即部署警力,將這三個目標嚴密監控了起來。
在午夜十二點零一刻,程城收到資訊:有人將要進入其中一個目標的房間。
程城當機立斷——不要阻擋,讓這個人進去,但之後立即實施抓捕行動。
當程城所在的指揮車趕到現場時,嫌疑人已經被制服,房間內的目標——一位名叫黃百年的程式工程師,已確認死亡,初步的現場調查也已經開始。
嫌疑人的身份,居然是我們的一個老朋友:紀藍。
根據程城的命令,在場的刑偵隊員在等到紀藍進入黃百年的屋子之後,才開始了抓捕行動,但出乎預料的是,紀藍竟然在不到十秒之後便走出了黃百年的屋子,並且在走廊上和實施抓捕行動的警察撞了一個正面!
紀藍立刻做出了反應——但卻不是逃跑——她立即開啟自己的手提包,將一件塊狀物直接扔向了樓下……
黃百年住的房子是板樓結構,當時紀藍處於十九樓,而被她扔下樓的東西,則剛好砸中了樓下的高壓輸電線!
紀藍沒有做任何反抗,便被刑偵隊員控制住——但她當時的情緒非常激動,她好像對於自己被捕的現實無動於衷,反而一直近乎瘋狂地自言自語。
我看了一眼那不堪目睹的硬碟,不用猜就知道被扔紀藍下樓的東西是什麼了,我問程城:“她說了什麼?”
“是真的,那個理論是真的!”程城頓了頓,“就這一句,一直到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她還在翻來覆去地跟每一個接近她的人講。”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忍住內心的震驚,問湯元:“一點資料都恢復不了嗎?”
湯元抓著自己那金黃色的爆炸頭,望了我一眼:“那個硬碟從十九樓扔下來,或者高壓電擊引起的幾千度的瞬間溫度,其實都不算太致命,我可以透過重組磁碟陣列來恢復絕大部分資料,但偏偏當時形成了一個很小的強磁場環境,等於對硬碟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消磁,完全破壞了磁記錄……所以,我會盡力試一試,但你們不要抱太大希望。”
紀藍也在我這邊說過那個硬碟的存在,所以我查過一些關於這種資訊儲存裝置的資料,對於湯元的說辭,我大概能理解大半,但程城顯然不太明白,他指著工作臺上還算完整的磁碟:“這些光碟不是都好著嗎?不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吧?”
湯元倒也不生氣,他用鑷子夾起一片磁碟:“普通的機械硬碟,就是用這種磁碟儲存資訊,它的基本原理就是利用磁技術記錄磁的狀態,就好像是在一塊黑板上用粉筆寫字,消磁就等於你拿板刷將黑板上的字全擦掉了,而且連寫字的痕跡都不會留下——在這種情況下,你基本不可能恢復黑板上的資訊。”
湯元這邊給出的結果無疑是令人絕望的,儘管他再三表示會盡全力恢復硬碟中的資訊,但我們都明白,機會渺茫。
在審訊室,我再次見到了紀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