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確實經不起折騰了,他心裡很清楚,這次若不是溫竹君,北地根本沒有今天。
太子看著信裡字斟句酌的詞語,筆跡工整,言辭懇切,確實是用心的,不由闔眸。
“她倒是敢說得很,自以為清醒,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要是被別人看到這封信,不定會給她安個什麼罪名。”
太子妃笑道:“她這也是苦口婆心,不止是提醒我們,更是為了百姓,能在這個時候想清楚這麼多事兒,不做牆頭草,要我說,她一個女子,可比你詹事府許多男人都強。”
太子嘆了口氣,眼裡露出隱隱的疲憊,沉聲道:“是該停一停了,這一切都太快了,本就邊疆不穩,若再興牢獄,北地百姓那可真是苦死了。”
他站起身,“這信既然是她寫給你的,那就你回吧,告訴她,孤知道怎麼做。”
“哎。”太子妃高興的點頭應下,心裡也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她不是不想勸,只是作為枕邊人,開這口,就好像跟他不是一條心,本來這事兒就難的很,難免會傷他,現在好了,竹君開口了,來的正是時候。
“來人,伺候筆墨。”
春日的暖陽珍貴又溫暖,灑下的光芒供養著整片大地上的一切,隨著日晷轉動,金烏西下,餘暉縱使漫天,但也再難提供溫暖,一日便過去了。
溫竹君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難得沒有出虛汗,青梨來叫時,她醒的時候也不覺難受,反而神清氣爽。
她伸了個大懶腰,笑道:“嗯,這個枕頭好舒服,不知道大嫂怎麼弄的。”
青梨好奇的拿起枕頭翻看研究,笑眯眯的,“也不難,待會兒我就去問問,到時候照著給您也做幾個。”
溫竹君起身後,終於沒再哈欠連天,覺得整個人精神多了。
她一抬眼便看到鏡子裡的青梨在笑,神秘兮兮的,這麼久了,這丫頭就老是皺著眉,沒這麼高興過。
“你笑什麼呢?什麼高興的事兒啊?”
青梨趕緊搖頭,“沒什麼啊,夫人,我沒笑。”
溫竹君也不追問,靜靜地閉上眼,頭發剛梳好,她忽然道:“侯爺來了?”
“嗯……”青梨剛應聲便知道錯了,連忙四下看看,滿臉無奈,“夫人,你偶爾別這麼聰明嘛。”
溫竹君搖搖頭,又不難猜,這也算不得驚喜吧。
“他這個時候來肅州,是要做什麼?”
青梨小聲道:“您放心,都已經吩咐過了,也沒幾個人知道侯爺來了。”
溫竹君鬆了口氣,大哥哥辦事,她還算放心。
梳洗好後,青梨拿著妝奩盒子,要給她選鐲子,一雙赤金牡丹紋嵌珍珠手鐲,一雙翠玉鐲。
溫竹君看著一手而握的蒼白細弱手腕,搖了搖頭,“太瘦了,戴不住,等以後再戴吧……”
話音一落,身後便傳來一道略帶哽咽的聲音。
霍雲霄高大健碩的身軀站在槅扇門邊,垂下的手緊攥,眼眶微紅,雙眸隱忍剋制,“阿竹,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