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君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那種想吐的感覺,也沒那麼嚴重了。
她迫不及待地出了船艙,正好瞧見船老大吆喝著拋錨,手臂粗的鐵鏈落在水中,猶如劃開了一塊巨大的碧綠水晶。
雖說趕路艱難,但風景旖旎,這一路的疲憊,也消減不少。
纖雲兩眼在下船的人影中搜尋,忽然驚喜不已,“三姑娘,三姑娘,這兒,我是纖雲……”
溫竹君看到她,也很高興,“你怎麼在這呢?”
纖雲笑眯眯的,“得知您要來,夫人高興壞了,每日都叫我來守著,還在想您什麼時候到呢,今兒都要天黑了,可算是到了。”
“大姐姐可還好?”溫竹君隨著她上了馬車,喉間又是一陣不適,“還有七哥兒好嗎?”
纖雲臉上的笑,漸漸有些僵硬,“夫人挺好的,七哥兒也好,長得可壯實了,就是自老夫人來後,夫人就有些不痛快,和姑爺吵了兩句。”
溫竹君看在眼裡,暗暗嘆氣,江老夫人不是省油的燈,大姐姐大概不好過。
玉龍縣是個物阜民豐、四通八達的好所在,本來是夫人想讓溫春輝來的,結果陰差陽錯,讓江玉淨來了。
就在天邊泛青,暮色將至之時,可算是到了地方,玉龍縣縣衙後院。
一行人吵吵鬧鬧,青梨剛把溫竹君扶下馬車,縣衙後院的門就開了,隔著一點幽光,果然是溫梅君。
三月的夜風寒涼,溫竹君暈船的勁兒還沒緩過來,又被顛了一路,此刻已是極限。
她一把推開青梨跟纖雲,扒著牆根就吐了起來。
“可算是到了,我都擔心好些天了,你這死丫頭,那麼早送信,結果都三月了才到我這?”溫梅君嘴上罵的溜,但動作可不含糊,一邊幫她順著背,一邊吩咐丫頭小廝。
“快去把行禮搬進去,客房都收拾好了……”
“去端茶來漱口,纖雲,你快去叫廚房熬些止吐的藥,快去……”
她向來嘴上不饒人,一臉嫌棄道:“你呀,真沒用,坐個船還能吐成這樣,坐車嘛又嫌不舒服,你可真金貴,那你還跑出來幹什麼?老老實實做你的武安侯夫人不好嗎?”
溫竹君吐完後,接過茶水漱口,整個人靠在溫梅君身上,跟沒了骨頭似的。
她有氣無力的道:“你再說,我就走了,枉我丟下男人特意轉道來看你,你就這麼奚落我?我哪知道我暈船哪。”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姊妹,熟悉感還在,嬉笑打罵一如既往。
溫梅君難掩心裡的高興,忍不住笑著輕輕捶了她一下,又是嫌棄又是殷勤的扶著她進門了。
“這兒可比不上你武安侯府啊,你住下了不許嫌棄,還有,我婆婆在呢,要是惹你笑話,你不許告訴母親,不然我可不饒你……”
溫竹君聽到這些還算懂事的話,都有些好奇了,向來嘴毒無腦的溫梅君,如今聽著,好似長大了,有點過日子的樣子,像個真正的出嫁女,後宅婦了。
她藉著簷下的燈籠打量,溫梅君穿著身湖藍的琵琶袖圓領襖,素綾裙,頭上的首飾不比從前張揚俏麗,整個人很素淡,不止多了點柔婉,還多了點端莊。
“大姐姐,你,你還好嗎?”
都有些想不起溫梅君最初的樣子了,只記得不是如今這樣。
溫梅君扶著她坐下,見她一直打量自己,笑道:“其實還不錯,就是偶爾想你們。”
溫竹君點點頭,“大姐夫呢?你們關系可還和睦?母親最擔心的就是你了,我出發前簡直是千叮嚀萬囑咐,就怕你受苦。”
“挺好的。”溫梅君聽到母親如此關心她,也不禁淚濕眼眶,“我隨夫君赴任前,母親也曾叮囑我許多的話。”
溫竹君從未見過這樣的溫梅君,大概是打理後宅,又獨自與官夫人們打交道,真有些官夫人的派頭,看來還是生活磨礪多,的確成長不少。
“七哥兒呢?現在都能跑了吧?怎麼不見他?還有大姐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