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果真落了雨,半夜就一直淅淅瀝瀝的,一早醒來,院中薄霧未消,粉白的海棠花落了滿院子,看著頗為悽涼。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溫竹君不知為何,心裡忽然生了點憂思,看了會兒,便叫住丫頭,“不必掃了,留著吧。”
她等不到霍雲霄,只能自己去祭拜霍家的列祖列宗了。
溫蘭君仍舊不肯回姚家,姚堅來過好幾次,但也不知道談了什麼,夫妻之間,不是很愉快。
“猜著你差不多這時候回來,我就讓丫頭擺飯了,”溫蘭君笑道:“祭拜完了?”
溫竹君疲憊的點點頭,“嗯,你呢?今天還好嗎?”
溫蘭君笑著給她打了碗雞湯,“我很好,你快坐下,這雞湯可補了,你今兒要多喝點。”
溫竹君一看雞湯就有點發苦,最近溫蘭君坐小月子,各種湯水不斷,尤其是雞湯,連帶著她喝得都有些躁動了。
“我,我就不喝了吧?我也不用補啊。”
“嘖,怎麼能不喝呢?”溫蘭君瞪了眼,一邊給她撈肉,一邊道:“裡頭擱了好東西呢,女人喝了好,你這老是沒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樣,小時候沒長好。”
溫竹君無奈地笑了,“我小時候長得挺好,二姐姐你以前還總笑話我胖呢?”
她從小就長得出眾,二姐姐經常陰陽怪氣地懟她。
溫蘭君將湯碗遞給她,翻了個白眼,“一點小事,你就記到現在呢?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跟姨娘被關在院子裡呢,那時候不好過吧?”
溫竹君點點頭,“嗯,不好過,但也沒餓著。”
她喝了口雞湯,湯鮮味美,確實還挺好喝的,範老三的徒弟很能幹,各種湯翻著花樣地做。
一碗湯,一碗飯下肚,溫竹君撐得不行,最近實在是夥食超標,腰上肉都多了。
“二姐姐,你還沒消氣呢?二姐夫昨兒來,說得好好的,你又趕人家走。”
溫蘭君手一頓,眼圈兒微紅,“那你要趕我走啊?”
“哎呀,你胡說什麼呢?”溫竹君嘆了口氣,“我是那樣的人嗎?但是二姐姐,你跟二姐夫才是夫妻。”
溫蘭君低著頭,滿臉愁苦,“可他那個姨娘,實在太煩人了,我回去還是要重複以前的日子,他是男人,哪裡知道這種痛苦,你也不會懂那種痛苦……”
溫竹君聽她聲音都哽咽了,連忙道:“好了好了,那就不回去……”
她雖然沒經歷過,但見過被婆媳關系逼到自殺的人,十分慘烈。
清明過後,天氣放晴,玉京一下子就綠意盎然起來,各種花都競相爭放,街頭巷尾,還有叫賣梔子花的。
不少人會買上一朵,簪在鬢邊,能維持一天呢。
溫竹君早間就在梔子花的香氣裡醒來,她伸了個懶腰,擁著被子懶懶道:“梔子花呀。”
青梨笑道:“府裡的梔子花開得極好,我就剪了兩支回來,都不用燃香。”
溫竹君靜靜欣賞會兒,就起來了。
“姨母今兒來了嗎?”
青梨點點頭,“姨夫人來借馬車了,說是要跟二姑爺去久安縣看看呢。”
溫竹君鬆了口氣,有姨母陪著去看情況,她身上的事兒就輕松許多,不過賬還是要管的,再加上糕點鋪子最近出了點狀況,她也得去看看。
一直忙到了夕陽西下,才疲憊回府。
剛坐下吃飯呢,就聽到小丫頭進來稟報,說琥珀姑姑來了。
溫竹君嚥下嘴裡的飯,“快請進來呀。”
小丫頭搖頭,“琥珀姑姑說不進來了,請夫人趕緊跟她一起去東宮,有要緊事兒。”
溫竹君心頭一跳,似是心有所感,連忙放下碗,連梳洗都不管了,披上鬥篷,直接匆匆出了門。
“夫人?”琥珀掀開車簾,面色焦急,“快上來。”
溫竹君上了馬車便直接道:“他傷得嚴重嗎?”
琥珀眸中微閃,咬著牙點頭,“本來太子跟太子妃不想請您去的,怕您看了難受,但侯爺燒得厲害,又一直叫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