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桃氣得半死,面色猙獰,叉著腰低聲咒罵。
“老虔婆真是見縫插針地給咱們使絆子呢,夫人,您說您幹嘛要將她接回來呢?這老東西真是不知好人心……”
這些日子,表面對夫人又是討好又是笑的,背地裡攛掇侯爺納妾?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溫竹君看她氣得臉頰鼓鼓,像只小倉鼠,笑道:“好了,別氣了,大姐姐不也被催著生孩子,我被催,不很正常嘛?”
應該說,雌性被催著生孩子,在任何時代,任何物種,都很常見。
“哪裡正常了?”玉桃氣得跳腳,“她趙嬤嬤算什麼東西?一個下人,她也配管夫人?您就是一輩子不生,也跟她沒關系。”
“是啊,我不生的話,侯爺納妾也是名正言順,”溫竹君對此並不在乎,心無波瀾,“趙嬤嬤待侯爺如親子,操心這種事,有什麼不對?總不能讓霍家斷後。”
再說了,霍雲霄還要上戰場呢,不早些留子也不放心啊,有妾室生子,對溫竹君來說也是個保障。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玉桃噎住了,臉上表情特別委屈,又很忐忑,“夫人,您真不生啊?”
那些藥,是她悄摸摸地去拿回來的,不便宜呢,雖然夫人沒說過是什麼藥,但猜猜也知道了。
溫竹君怕再說就要嚇著這丫頭了,連忙拉著她往回走。
“好了,別氣了,不是早就說好了,不用期待,也不用生氣,我們做好自己就行,現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
玉桃嘆了口氣,默默地跟上腳步,須臾喃喃道:“夫人,您別擔心,就算有妾室,我相信你肯定能治住的。”
溫竹君笑著捏捏她的臉,“嗯,所以,別擔心,我們自己過得好,比什麼都強。”
天色漸晚,便是外頭都沒有多少人了,守歲的孩子們也折騰累了,喧鬧的玉京漸漸歸於沉寂。
霍雲霄坐在窗前的燎爐旁,雙手抱胸,緊緊擰著眉,側臉緊繃,不知在想什麼。
他聽見動靜抬頭,見溫竹君進來,笑吟吟地。
“阿竹,你去哪兒了?”
溫竹君四處看了眼,屋中空蕩,趙嬤嬤不在,笑著道:“給大家發了些禮,又和玉桃說了會兒話,怎麼了?”
霍雲霄欲言又止地,看來有話想說,但面上似乎有些為難。
溫竹君見他這般,平靜的心裡終究泛了絲漣漪。
命運早已標好了價格,她選擇舒適安全地生活,吃飽穿暖過得好,這是她的目標。
而她短時間也忽略了代價,現在,霍雲霄開始了索取,也就到了她付出代價的時刻。
很公平。
盡管她早已想清楚,但事實到了這一刻,她還是感受到了掙紮,並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不願意這件事是被人催促索取,非她心甘情願。
她的身體鎖在了這個時代,也願意順應時代,但她的思想,還停留在從前,這種落差讓她有些痛苦。
從前她會自我調侃,真是過得舒服了,還有時間想七想八,活著就夠心累了。
但人就是這樣,沒了溫飽跟性命的威脅,就會注重內在,她的思考已經不會帶來滿足,只會帶來痛苦。
溫竹君決定主動開口,“你要是想……”
“阿竹,還是早些送嬤嬤回莊子吧。”
“啊?”溫竹君一臉詫異,“你說什麼?”
霍雲霄嘆了口氣,並未注意到溫竹君的面色,滿臉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