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赴星意識到自己話語後,先是蹙眉遲疑了幾秒,而後緩緩在給自己解釋道,“孟師姐身上有法寶,為了避免出現變故,還是由我跟著就好。再說我跟著那麼久了,師兄要是貿然陪著,難免會讓她産生疑心。”
這一番話輕松就把周銘給說服了,他看著謝赴星真是越看越是滿意,“好,那就辛苦小師弟了。”
回到梵音寺的時候接近正午,孟簪跨過高高的門檻,不知為何想起了多年的事情,但是抬眼間,一切物是人非,她和永安終究不同,永安會為天下人負一人,但是她卻沒有這般高遠的志向,生命短暫,孟簪還是格外惜命的。
梵音寺的祈願樹隨風而起,上面的紅飄帶也曾有孟簪掛上的,也有永安掛上的,是破曉國百姓世世代代信仰之地。不遠處,一位衣著簡樸婦人帶著不滿十歲的兒子前來,那孩童在拿到紅帶之時,便大聲嚷嚷著,“我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做個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那孩童說話間眉眼間淌著意氣和純真。
上鐘樓的時候孟簪沒讓任何人陪同,俯瞰破曉國這塊地方,她才發現,它小也不小。這裡的百姓心裡,破曉是一個家,家這一字,彙聚起來便是國。
風一年年吹,可是年年歲歲的人都不再相同,看著蹦蹦跳跳離去的孩童,孟簪握緊的手鬆開,她抬頭看向鐘樓裡藏著的尋魂燈,那些重合的答案不言而喻地跳上心頭。
眾人都覺得尋魂燈和定坤珠是兩樣東西,可是無人聯想到尋魂燈中的便是定坤珠。
而孟簪偶然猜中了答案,鐘樓下的北冥淩朝孟簪大喊,“師姐——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正在北冥淩期待之時,卻見鐘樓上的女子探出身子,賠笑道,“不過不是尋魂燈,而是一個答案。“
北冥淩不解地問:“什麼。”
“放下。”
真得很奇怪,分明自己什麼都沒和孟簪說,可她那雙好看的杏眼卻每每可以把他看穿。
尋魂本就是逆天道的時候,人死後就會進入輪回,尋魂只不過是世上的人對死去的人抱有的期望而已,抱有一線希望,希望還可以見到他。
“逝者難重來,一切還是要往前看。”
北冥淩抬頭看著那道逆光的身影就那麼和他那位至交好友重合了,“玉淩,凡事都是往前看的,人往前走的時候就不要再回頭了,君王更應如此。”
“放手吧,玉淩。”
孟簪並不是無所不知,只是她漸漸意識到北冥淩並不是她心中那個傻白甜後,一切的蹤跡便顯得有些目的明確了,他也想要尋魂燈,所以才會答應自己一同尋找,所以在自己提出那刻才沒有任何的疑問。
因為他本就是為了尋魂燈才來的。
換言之,他本就是為了尋魂而來。
可尋魂會導致靈力逆轉,輕則靈脈受損,成為殘廢,重則爆體而亡,孟簪於情於理都不希望北冥淩幹出這樣的傻事。
“孟簪,這件事它沒有退讓的空間。”
他直呼本名那刻,孟簪沒有自己心目中那樣的失措,相反,她很是淡定道,“沒有就是沒有,不信你自己上來尋。”
“那它在哪兒你告訴我!?”看著北冥淩急切的樣子,孟簪遲疑了一秒,搖頭坦白道,“世上本來就是沒有尋魂燈的,只不過傳的人多了才會讓眾人以為存在。破曉國的尋魂燈不過是個裝著定坤珠的擺設罷了。”
這時,祈願樹上的一條紅飄帶隨風精準落在了北冥淩的肩上,看著好飄帶上熟悉不過的故人字跡,北冥淩終於忍不住地放聲痛哭。
做完一切的謝赴星斜倚著參天的祈願樹,和鐘樓上的孟簪對上視線。他這個師姐,有的時候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孟簪嘆了口氣看著望不見的遠方有些恍然,浮生一夢還真沒說錯。
誰能想到這困住所有人的尋魂燈,只不過是個裝著定坤珠的容器呢?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在時間面前好像顯得沒那麼重要,孟簪握緊了手心的定坤珠知道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
回到無花宗的時候,已經是秋末,樹上的葉子凋落了七七八八,光禿禿的樹中間,站著不少等候著幾人歸來的弟子們。
因為和謝赴星迴來太過於惹眼,為了避免過多的叨擾,孟簪尋了個理由,偷偷從小路回到了外門,一進外門便撞上了她結怨已久的趙鈺瑩帶著她的小分隊攔住了孟簪的去路,語氣刻意道,“今日小師弟回來了你可知道?”
“你不會是想要去見他的吧?”趙鈺瑩的話一落下,她身後的姐妹就開始整齊地笑了起來,彷彿覺得孟簪是個多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七嘴八舌地開始評價起來,“他們也是你這種人接觸得到的?”
“孟簪你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是啊,也不開啟鏡子照照。”
孟簪懶得和她們吵,這些人冷嘲熱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幸好門口回來的呼聲讓她們放下孟簪步履匆匆地離開,不然孟簪還要想一下,如何讓她們給自己讓開一條路。
看到住了多年、熟悉的宅院,孟簪第一次對回家有那麼深刻的感悟。對孟簪來說,這次可算是回家了。
宅院裡早就有一人等候,察覺到來人,女子剝菜的動作一頓,回首在看到孟簪人的那刻,不由得喜上眉梢,“你回來啦,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