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南沒有一瞬看過他。
於是宋津言很難得地揚起了笑,同在場所有人一樣,祝福著前方正在丟捧花的那一對郎才女貌的新人——祝福他們在衛家和陳家兩譚爛水的包裹下走入名為豪門婚姻實為名利場的墳墓。
婚禮結束後,和葵花打過招呼,憐南就先回家了。
葵花同他招手,他很輕很輕地點了個頭,日頭明明還只到下午四點,他心底卻升起無限的疲倦。
憐南茫然的轉身,外面又衛家為客人安排的車輛。車開到一半時,他湧起來一股難言的感覺,讓司機在路邊停下後,他推開車門下去就吐了出來。
司機拿著一瓶水適時地遞過來:“客人,您沒事吧?”
憐南搖搖頭,接過水漱口,說了一聲“謝謝”就又嘔吐了起來,宴席上他沒有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只是一些黃水,司機在一旁一臉擔憂的模樣,憐南收拾好自己後輕聲安慰:“同你無關,不用和主人家說。”
聞言,司機不由鬆了口氣,臉上的關切也真了一分:“要不我送您去醫院,不是暈車的話應該是著涼了,掛個吊針應該就好了。”
憐南搖頭。
可能是看著憐南過於蒼白的臉,司機的話難得多了幾句:“客人,生病是要就醫的,不能忌諱。”
憐南還是搖頭。
司機便不說話了,一路平穩地將憐南送回了住的地方。
到的時候是下午六點左右,黃昏的光格外繾綣,但憐南沒有欣賞到一分,拉上窗簾一覺睡到了深夜。
深夜是很安靜的。
並不是說沒有聲音,就是很安靜,偶爾傳來的一點聲響都能聽得格外的清楚。外面不知道怎麼下起了雨,憐南從床上爬起來,爬上了窗臺。他用力推開了一點窗戶,細小的雨絲順著小小的縫隙飄落進來。
他恍惚間看見了月亮,卻又在下一瞬發現的確是恍惚。
下著雨呢,天上哪裡來的月亮。
小區路燈的光映著微弱的一片,憐南靠在窗邊,清醒地看著遠方一閃一閃的燈火。
隔日清晨,宋津言出門上班時,發現對面堆了很多快遞。
真的很多,快要把走廊的路都堵死了,他一邊邁步而過一邊想,看起來憐南沒有一點要搬走的意思。
憐南的確沒打算搬走。
他將門口的快遞一一搬進來,一點點慢慢用小刀拆開,然後一一擺好,隨後就出了門,去了附近的超市。
土豆,西紅柿,雞蛋,大米,還有一些佐料。從超市出來時,憐南抱著滿滿當當一大袋子東西,他垂著眸,拿出手機給林燦發了一條訊息。
“你好,林醫生,請問方便給我拍一張你們科室的值班表嗎?”
這幾乎是林燦第一次主動收到憐南發來的訊息,他先樂呵呵的答應了,隨後不樂呵呵地瞪了一眼宋津言的方向,然後又樂呵呵的拍了值班表給憐南發過去。
他們醫院值班表是公開的,所以沒有什麼能發不能發的,只是林燦在想為什麼憐南不自己來拍一張,為了這種事情給他這個前追求者發訊息還挺不像憐南的。
但林燦也只是想想,開口問憐南他倒是也沒有這麼傻,只發過去時順便叮囑了一下:“要好好吃飯。”
然後對面就發來了一張正在做飯的照片。
林燦睜大眼睛,很給面子地“哇”了一聲。
到這裡也就結束了,林燦看著不再回訊息的微信,嘆了口氣翻開病例寫了起來。寫著寫著,林燦又轉起來筆,外祖母上次問他的問題又浮現在他眼前:“小燦,你這樣吊兒郎當的性子怎麼討女孩子歡心?”
林燦當時幾乎想跳起來翻出宋津言的照片擺在外祖母面前:“這樣冷冰冰的冰塊都行,你孫子我怎麼不行?”
但好像就是不行,林燦嘆了口氣,看看微信,又低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