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到花壇旁邊,幹嘔了兩聲並沒有嘔出來。
前十幾年養起來的教養讓他沒有直接坐到地上,而是緩慢地走了兩步到了長椅處。他安靜地坐下,眼眸止不住地顫抖。
其實他也知道......即便林燦不說。
當初在嵇辰的手機裡,他看見過宋津言和人相親的照片。那時候他失而複得,知道宋津言還活著,眼裡只有兩年沒見的宋津言。
可後來他慢慢就想起來,宋津言在同人相親。
他安慰自己沒關系,按照宋伯伯宋伯母的性子,的確是會給宋津言安排相親的。宋津言只是忘了他......等宋津言想起來一點,哪怕同他的一點過往,或者他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宋津言就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他曾經有這個自信,曾經覺得理所當然。
可好像不是......好像不是......
這段時間翻來覆去的忍耐,一點點嚼碎安慰自己的話好似成為了一個笑話。
憐南恍若一個僵硬的冰雕坐在長椅上,偶爾面前有來往的人,看他一眼後又匆匆離去。醫院裡各處有各處的絕望,憐南的又算什麼呢?
憐南的算什麼呢......
算一場大病,來的突然又不突然,葵花照顧時甚至有一種憐南終於病倒了的想法。
葵花第一次見到憐南時,是一個午後。
雖然a城的冬天很冷,但太陽光並不算吝嗇。可陽光照在憐南身上的時候,看不見絲毫暖意。憐南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如果一定要形容,葵花想了很久,覺得是冰冷的柔軟的死氣。
這種感覺不僅僅來源於憐南那張連白雪都遜色三分的臉,還來源於那雙抬起時顫著睫毛卻無波瀾的漂亮眼睛。
憐南是一種超脫性別的好看,漂亮這個在大眾意義上更偏向於女性化的詞用在憐南的身上卻不顯得絲毫突兀。
而且,憐南給她的感覺,和她的媽媽很像。
安靜冷漠的柔和,無波無瀾的絕望。當然,和憐南不一樣的是,葵花從始至終都覺得她媽媽罪有應得。
從第一眼開始,葵花就覺得憐南像生了一場大病,一直在生病,一直都沒有好。可實際上,憐南除了斷斷續續的胃疼,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葵花看著看著,覺得憐南像是被一口氣吊著,什麼時候那口氣沒了,不能將憐南纖瘦的身子骨撐起來了,憐南就要如春日的雪一般散去了。
電話鈴聲響起的聲音打斷了葵花的思維。
“叮叮叮——”
是手機自帶的鈴聲的聲音,葵花遲疑地從昏迷的憐南口袋中拿出那部一直在響的手機,上面是一個憐南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葵花點了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青年低沉的聲音。
他說:“憐南,今天是我生日。”<101nove.市,嵇辰站在門外,他明明知道憐南已經不在了,還是不自覺走到了這裡。嵇辰蹲下身,似乎只有自己時痛苦才能多流露一些。他上次對警察撒謊後,憐南拉黑了他,後面他撥打過去的陌生的手機號憐南一次都沒有接。
只有這一次......嵇辰心裡燃起了微小的希望,或許......憐南還記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呢,憐南以前每年都會給他準備生日禮物的,憐南一定記得的......
嵇辰不知為何想道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一聲“對不起”發癢得似乎再也不能安靜呆在喉嚨中,可就在他要開口的一瞬間,他聽見了一道陌生的女聲。
從憐南手機那頭傳來的,略帶著疑惑的女聲。
“你好,請問是找憐南嗎?”
嵇辰想說是,他就是要找憐南,可不知怎麼卻說不出口。嵇辰眼眸通紅地看著面前冰冷黑暗的門,夜色像影子一樣將他包圍吞噬。
另一邊,葵花“喂”了幾聲,對面一直沒有聲音,葵花疑惑地結束通話,輕聲道了一句“奇怪”,就把電話放了回去。
傍晚的時候,葵花突然收到了家裡的電話,說她媽媽出事了,葵花腦中的線一下繃斷了。憐南還躺在病床上,可她媽媽那邊也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