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仔細查探完,又拿了新的水香和藥之後,左右護法才派人將少主護送回雲巔宮,讓他好好休息。
護送的人盡職盡責,一直等到回到臥房,時驚弦才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按了按眼睛,把手拿開時,掌心裡還有星點水光。
時驚弦不由嘆了口氣。
他其實沒有哭的打算,只想著進去裝裝可憐,後來說的那些風寒侍女和盡情處罰,才是時驚弦想向左護法透露的訊息。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或許是得了鼻炎的緣故,這具軀體本身就有些難以自持,一見到慘死在刑場上的厲炎,淚珠就自己從眼睛裡啪嗒啪嗒掉了下來,時驚弦也沒辦法。
見到右護法時也是,這身體眼眶瞬間就紅了,說話時都忍不住想要掉眼淚。因為時機湊巧,看起來倒像是為南任擔心一樣。
時驚弦在任務劇情裡看過右護法的結局。正道攻來時,右護法曾經試圖救走被挾持的淩堯,未果,並被重傷。之後,他又在守山之戰中帶領教眾,堅持到了潰敗的最後一刻。
右護法本身有些小小的潔癖,一身青衫總是一塵不染,他死的時候,身上已經被徹底染成一片血紅,血色滲進清雅的暗紋裡,再也洗不幹淨了。
用小童送來的毛巾敷住眼睛,對著剛剛填滿5的進度條,時驚弦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滿打滿算,這個孩子也才只有十六歲。
算了,想掉眼淚就掉吧。等進度框填滿之後,希望他再不要遇見會掉淚的事。
好不容易把眼睛的酸澀感壓下去,時驚弦才放下毛巾,揮退了小童。
屋內只剩下一個人。時驚弦從懷中掏出一片薄如蟬翼的玉葉,含在唇間,無聲地吹了一曲。
一曲奏畢,屋內仍舊沒有任何聲響,然而眨眼之間,卻有人如同憑空出現一般,突然跪在了時驚弦面前。
這些人是淩堯的暗衛,武力高深,身法詭譎,向來藏匿在暗處,只聽從他一人的吩咐。他們都是教主專門送給淩堯的人,如今連教主的命令都不再聽從,只侍一主,絕不會忤逆或者外洩訊息。
所以時驚弦調遣這些暗衛去做事,也就不用擔心會被探究緣由。
幾句話吩咐下去,暗衛果然一言不發,只朝時驚弦一禮,轉瞬身形又消失在了原地。
驚弦這才慢悠悠地去喝了藥,藥中有催眠效用,他本想先去適應一下淩堯的內力武功,結果還沒翻完一本心法,就倚在軟榻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天色已近黃昏,時驚弦剛漱過口,就收到了一個匆匆報來的訊息。
——南任確實沒進刑堂,但他被拉到鬥武場,當著數百教眾的面,足足抽了八十教棍。
聽說還有二十教棍還打完,因為沒地方下手,要等過兩天養過之後再繼續打。
時驚弦一面將右護法新配的甜味藥丸當糖吃,一邊想。
居然才一百教棍,還是少了點。
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時驚弦便打算朝門外走去。
小童不知他有何吩咐,連忙問:“少主,您要去哪兒?”
時驚弦低咳一聲,擺出一副憂心不已的神情。
“我去看看阿南的傷勢。”
既然打板子沒得看,怎麼著也得去往傷口上撒點鹽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