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並非出言解釋的場合,宋母也在呢,萬一越描越黑再讓本來什麼都不知道的岳母大人多想,那可就不妙了。
祁幼安只能裝作看不懂她娘親的眼神,回以傻笑,然後與往常一般坐下吃飯。
吃過飯嬤嬤們端上解悶兒的瓜子糖糕準備守歲,寧芳一直忙著籌備過年,許久未碰馬吊牌,便提議玩兩把過過手癮,林南枝沒玩過,一臉興奮地催促嬤嬤們去取馬吊牌,宋澤蘭和祁幼安也無異議,四人便單獨圍坐一張桌子開始打牌。
宋母不會玩兒,也不打算學,摟著張晚在一旁嗑瓜子,繪聲繪色講一些廣為流傳的民間故事,把小晚哄得樂個不停,一直到撐不住眼皮困得睡著了也沒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場災禍。
祁幼安抱著她回房,宋母與宋澤蘭跟在後面,宋母唉聲嘆氣,握著女兒的手一個勁兒叮囑日後自己的孩子出生了也莫忽略這個可憐孩子,全然忘了小兩口也才比張晚大十來歲,宋澤蘭也沒在意,認認真真答應下來。
到了張晚房間,下人將房間的燈火點亮,祁幼安小心翼翼將張晚放在床上,宋澤蘭也幫著蓋好被子,宋母將用彩繩親手編織的一串龍形銅錢放在床腳,給張晚當壓歲錢,雖不及宋澤蘭準備的紅包有分量,但論及心意,絕對更勝一籌。
留下守夜的丫鬟照看著張晚,祁幼安便與宋澤蘭一起送宋母回了房,按理說宋母不應該留在女婿家中過年的,寧發財都回去了,她也該回去,但在祁幼安和寧芳的極力挽留下沒有回去孤零零的過年。
她便在房間裡供上亡夫的牌位,祁幼安和宋澤蘭都給宋懷遠上了一炷香,又陪著宋母說了會兒話才重新回到寧芳的院子裡。
馬吊牌早已收起,屋裡一個下人不剩,只有寧芳懶洋洋倚靠著椅背打哈欠,待她二人坐下後也才端正些坐姿,頗有壓迫感地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地問祁幼安:“祁幼安,你帶個坤澤君來家裡過年是怎麼一回事?”
祁幼安心道果然如此,不過寧芳肯給她解釋的機會,且也沒一言不合先動手揍她,她心裡是半點兒不慌的,甚至理直氣壯:“這事兒你得問我媳婦兒,跟我可沒半文錢關系。”
宋澤蘭啞然失笑,卻也微微頷首,“對,人是我請來的,娘您可能有些誤會……”
對於寧芳來說,當然是從兒媳婦口中說出來的話更值得信,便耐心聽宋澤蘭說完了前因後果,知道林南枝是被她爹和祁朝燕硬塞給祁幼安照看的時候,便一個勁兒罵祁朝燕沒安好心,大過年的,祁大將軍也算是收到了來自心心念唸的前夫人的‘祝福’。
不過解開誤會,祁幼安還是討不了好,臨走的時候還是被親娘警告了一番,讓她心裡有點兒數,別做對不起媳婦兒的事兒。
祁幼安心裡那叫一個委屈,但也只有宋澤蘭知道她的委屈,緊了緊兩人相牽的手,“好了,別生氣安安,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你最近這麼忙,能給我準備什麼呀?”祁幼安不是很期待,撇了撇嘴,“往年娘親都給我準備壓歲錢,今年可倒好,什麼也沒有,還白得了一頓教訓。”
她還指望著這筆豐厚的壓歲錢給小家夥買禮物……
宋澤蘭被她可憐巴巴的摸樣逗笑,“安安可是後悔與我成親了?如果沒成親,說不定今年娘還會拿你當小孩呢。”
祁幼安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胡說,我才不後悔,壓歲錢是什麼東西啊,如果不拿壓歲錢就能與你成親,我巴不得你剛分化的時候就把你娶回家。”
夜色掩映下,宋澤蘭唇角微微揚起,眼角眉梢都是化不開的溫柔笑意,她也悄悄伸手環住了祁幼安,“那安安記住今晚的話,往後餘生都不可後悔娶我,不可厭煩於我,要一輩子待我好,可好?”
祁幼安的心都要被她軟化了,故作正經地輕咳了聲,下一瞬便湊近她耳邊低道:“媳婦兒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你。”
宋澤蘭不曾飲酒,卻覺今夜有些微醺,不然怎會如此不知禮數,當真就頭腦一熱,吻在了她的唇上,還藉著月光細細端詳小將軍明豔張揚恣意風流的眉眼,饒是祁幼安臉皮厚,也被她一眨不眨地盯著看害羞了。
小月和梨兒兩個丫頭捂著嘴巴偷偷地笑,祁幼安沒管她們,直接將人攔腰抱起來,快步回了她們的院子。
林南枝正被嬤嬤們領著從房間裡出來,看著她二人慾言又止,宋澤蘭羞得不行,想要從祁幼安懷裡下來,卻被祁幼安抱得更緊,她掙了掙在意識到白費力氣後捶了下祁幼安的胸口,祁幼安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好奇道:“這是?”
欲言又止的林南枝低下了頭,看著情緒不高,倒是嬤嬤笑得慈眉善目,“老奴領林姑娘去夫人的院子裡住,夫人說了,林姑娘的父母不在身邊,她作為伯母理應將林姑娘放在身邊照看,免得被你倆怠慢了去。”
祁幼安差點兒樂出聲,她娘親是什麼樣的人她還不瞭解嗎?她娘親要是能說出這麼客套妥帖的話,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了。
宋澤蘭見她只顧忍笑不說話,抿了抿唇角壓下羞意,語氣如常道:“嬤嬤說的是,還是娘她考慮的周全,你們快過去吧,時候不早,莫耽誤了林姑娘歇息。”
林南枝悶悶不樂嗯了聲,跟著嬤嬤走了。
祁幼安抱著宋澤蘭回到臥室,便讓小月她們下去了。這個點兒已經過了子時,祁幼安惦記著送禮物一事,沒再跟宋澤蘭胡鬧,讓她快些去內室沐浴。
宋澤蘭在去浴室之前,把給小晚準備的紅包給她,讓她放在小晚枕邊,祁幼安也把自己準備的禮物一併拿了過去。
想到自己下午時候說的謊,她怕小徒弟過於乖順明日再把木匣子給她送回來,還體貼地開啟了木匣的蓋子,一眼就能看到裡面靜靜躺著的黑色劍鞘,長約半人高,估計能到小徒弟的胸口,蜿蜒纏繞著的鎏金紋路精美霸氣,祁幼安後知後覺開始不確定小姑娘會不會喜歡這麼古板的劍了,不過,能確定的是現在的小徒兒肯定用不了。
祁幼安決定在去平崖山之前,找時間再給小徒兒做一柄輕巧的木劍,以彌補不能親自教導她習武的遺憾。
從小晚的住處回來,祁幼安又等了許久才等到媳婦兒從浴室裡出來。
宋澤蘭換了一身新的寢衣,是從平崖山回來之後寧芳讓人重新給她測量尺寸後做的,並不是她慣常穿的白色,如桃花般的粉色襯得她膚色更為嬌嫩白皙,周身氣質也愈加柔和婉約,她不太適應這種豔麗嬌俏的色彩,但見某人看直了眼睛,抿了抿唇角,還是決定不再重新換一身了。
祁幼安在瞧見她眉間的些許不自然時才回過神,慌忙拉著她去床上,“媳婦兒你蓋好被子別著涼了,我給你擦頭發。”
屋裡暖和著呢,宋澤蘭不覺得冷,“安安我自己來,你把棉巾拿給我就好。”
“不行,”祁幼安沒有絲毫猶豫拒絕了她,將她塞進了湯婆子暖熱的被窩裡蓋好,只露出滿頭青絲和一雙如春水般清透溫軟的眼眸,那眼眸裡沾染了笑意,一點點兒彙聚眼底,璀璨地好似盛了漫天星辰,很是好看。
祁幼安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俯身去親吻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一觸即離,如預想中下一瞬就看到了眉眼含羞的宋大夫,宋澤蘭往被子裡躲了躲,悶悶出聲:“快些擦,我有些困了。”
“好,我動作輕些,媳婦兒你安心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