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十件禮物。”陳暮半跪在蘇棠膝前,仰頭看她。
這個角度能清晰看見蘇棠睫毛的顫動,像被雨淋濕的蝶翼。
陳暮直視著蘇棠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又小心翼翼的開口,”第十件是我自己。我把27年幹淨如白紙的自己送給你,你可以教我如何愛你,我如白紙一樣,幹淨潔白,你可以畫上、寫上任何你需要的愛你的方式。
空氣突然凝固。蘇棠的瞳孔微微收縮,指節無意識地在椅子扶手上敲擊。蘇棠低頭看著陳暮,眼神明明滅滅,盯了陳暮有半分鐘,像是在確定,也像是在思考,陳暮同樣直視著蘇棠的眼睛,堅定溫暖,但其實心裡不住的忐忑。
三十秒的沉默像三十年那樣漫長,陳暮能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
”你確定?”蘇棠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陳暮解開第一顆紐扣時手指發抖,鎖骨上方的和蘇棠正好相反的脖頸那處的小痣在燈光下像粒小小的墨點,瘋狂的跳動著。
她想起自己偷偷看過的那些教學影片,想起筆記上認真記錄的步驟,此刻全部化作空白。當蘇棠的手終於貼上她腰際時,陳暮倒吸一口冷氣——那觸感比她想象中更更讓人刺激。
我...我學習了...”陳暮喘息著,她最近惡補的”知識”在腦海中閃回,筆記本上那些羞人的字句此刻都有了實感。當蘇棠的手探入她衣擺時,冰涼的觸感激得她渾身顫抖。
床單是冷的,可蘇棠的掌心漸漸滾燙。陳暮像張被展開的相紙,在顯影液裡逐漸變得透明。疼痛襲來時,她咬住嘴唇,把嗚咽咽回肚子裡。
這是她選擇的契約,用最原始最神聖的方式讓愛人簽下名字,打上烙印。今後,她屬於她了,她也屬於她了。
”疼嗎?”蘇棠停下動作,輕聲問。
疼痛來得猝不及防。陳暮咬住下唇,嘗到一絲鐵鏽味。蘇棠立即放緩動作,吻去她眼角的濕潤:”疼就不繼續了。”
”要的。”陳暮固執地摟住對方脖頸。在這個被藍星花包圍的房間裡,她心甘情願地交出了自己全部的防線。疼痛與歡愉如同顯影液中的陰陽反應,在相紙上刻下無法抹去的影像。
此刻她突然明白《小王子》沒說完的後半句——所謂羈絆,就是明知道會受傷,還是把最柔軟的部分暴露給對方。她拉起蘇棠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讓心跳代替所有誓言。
黃昏的光線斜照進來時,陳暮正數著蘇棠後背的痣。那些淺褐色的小點連成她私密的星座圖。蘇棠忽然翻身將她籠罩在陰影裡:”不後悔?”
陳暮用吻回答。窗外華燈初上,車流如同光之河流,而她們是河流中央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當夜蘇棠熟睡後,陳暮輕輕撫摸她眉骨的弧度。
月光在那道英氣的眉毛上鍍了層銀邊,像她鏡頭下那些完美的風景照。
此刻她尚不知道,這道風景終將成為她餘生無法顯影的底片。
床頭櫃上的藍星花開始凋零,花瓣邊緣捲曲成苦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