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花,學名&09;。”老闆娘抽出一支遞給她,花瓣觸感像上好的絲綢,”花語是&09;,最近年輕人告白都愛用這個。”
陳暮接過花的瞬間,突然想起影片裡蘇棠穿的那件藍襯衫,袖口捲起時露出的手腕線條,讓她不止一次想要用鏡頭定格。胸口湧上的熱流驅使她脫口而出:”包一束吧,再加些白色滿天星。”
回到家,陳暮將花束放在工作臺上。藍色花瓣在臺燈下泛著天鵝絨般的光澤,讓她想起蘇棠脖頸左側的那顆若隱若現的小痣。
她鋪開信紙開始寫第三版告白卡片——前兩張被揉成團扔在垃圾桶裡,一張寫得太肉麻,一張又過於刻板。
最終她只寫下簡單的一行字:【你願意正式成為我的女朋友嗎?】落款處畫了個小小的相機圖案,筆觸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
手機螢幕適時亮起。蘇棠的訊息像是有心靈感應般跳出來:【在幹嘛?】
陳暮看著藍星花在燈光下的投影,回複:【在修國慶拍的照片】
【有我的那張嗎?】
【每張都有你】發完這句話,陳暮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說如此直白的情話,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麻,連手機邊緣都沾上了潮濕的汗意。
蘇棠的回複快得驚人:【陳攝影師,你這是在撩我嗎?】後面跟著個狡黠的貓貓表情。
陳暮咬著下唇打字,牙齒在柔軟的唇肉上留下淺淺的壓痕:【週六有空嗎?我去洺州找你】
對話方塊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整整一分鐘。陳暮盯著那串跳動的省略號,心跳快得像高速連拍的快門。當語音訊息終於彈出時,她差點沒拿穩手機。
蘇棠的聲音帶著笑意又有些顫抖,背景音裡隱約能聽見汽車鳴笛:”你別來了,你沒車,疫情管控又嚴,我去找你吧。”
”我去找你吧”——這四個字像一劑強力顯影液,將陳暮心底那些模糊不清的情感徹底顯現出來。她突然沖向衣櫃,開始瘋狂搭配週六要穿的衣服。米色高領毛衣太保守,紅色格子襯衫又過於刻意,最終選定的白色襯衫在鏡前轉了三圈才透過審核。
陳暮突然想起還沒打包完的”溫暖一冬”禮盒——情侶保溫杯、麂皮手套、包頭圍巾、恆溫暖手寶、卡通創可貼...每樣禮物都藏著一段回憶。
那盒創可貼是因為上個月影片時,蘇棠切水果劃傷手指,血珠滲出的瞬間陳暮幾乎要穿過螢幕。當晚她就下單了醫藥箱,卻因為物流停滯遲遲未到,急得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窗外飄起細雨,陳暮蜷在床邊清點禮物。手指撫過第十件禮物時突然觸電般縮回——那是個小盒子,她看一眼都覺得,耳尖紅得發燙。
二十七年來第一次,她對自己産生了陌生的沖動:想要擁抱,想要親吻,想要在冬夜裡交換體溫。
她望向窗外的雨幕,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出自己模糊的笑臉。此刻的她像極了那些被自己嗤笑過的愛情電影主角,明知山有虎,卻偏要帶著滿腔孤勇去赴這場盛宴。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後來的陳暮一定會攔住此刻的自己。但當時的她只是太想攀越那座名為”蘇棠”的山,以至於看不見沿途的警示牌。世間多的是空手而歸的旅人,而她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
此去經年,山是山,蘇棠是蘇棠,陳暮卻不在是那個陳暮了……
後來陳暮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她最大的誠意,當年景色歷歷在目,可如今卻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