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趕路依然會慢了一步,張敬依然和自己沒有見上面,沒有說出一點線索就死了。看來對方不但不是一般人,更是一個或者一夥安排有次序的可怕對手。秦泰真正不得不佩服對手,對方不但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而且佈置可以算是十分精妙。
正在秦泰暗中佩服對手的時候,“老酒鬼”師爺和“馬三刀”過來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勘查工具,“老酒鬼”師爺將要去做“外圍調查”,也就是為張敬的隨從們做筆錄,記錄一些相關資訊的同時,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希望能找到相關的重要線索,也是配合秦泰驗屍的重要環節。
因為秦泰身邊沒有小靈子,也沒有展小小在場,所以“馬三刀”將充當秦泰的助手。秦泰不但是一個分析案情的高手,更是一個驗屍高手。早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慢慢的在大人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和舅舅仇民學習怎麼驗屍。秦泰的舅舅仇民本來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大夫,從小和他的父親學習中醫和採藥,十八歲的時候已經能夠單獨為病人診病。就是不幸的是仇民在二十三歲的時候,也就是秦泰三歲的時候出了事情。官府說仇民“庸醫殺人”,也就是治病不成把病人害死了。下令將仇民父子抓起來,要將他們父子定成死罪。在眾多當地受過仇民父子恩惠的老百姓,還有秦泰的父親、仇民的姐夫、仇老大夫的女婿的幫助下,仇老大夫被馬上釋放了。可是仇民不但沒有被釋放,而且官府準備將案子定下來上報中央。這樣一來的話仇民不但罪名定了,而且可能會沒有性命。秦泰的父親只好一咬牙,做了他原來不屑一顧的事情,用近一半的家財買了仇民小舅子的一條命。仇民是被秦泰的父親用錢“買”了回來,但是仇民取消了行醫資格,終生不得給人看病。仇家也不得開設醫館,更不能從事醫藥行業。仇老大夫幾經打擊,終於因為年事已高從此不能下地了。在秦泰的記憶裡,他的外公總是悶悶不樂地坐在輪椅上。仇民不能當大夫,不能從事採藥行業,就等於成為了一個什麼都不太懂的普通人了。仇民曾經做過菜販子賣過菜,曾經做過店小二,也做過教書先生,可是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做下去。最後秦泰的父親利用熟人,為仇民介紹了一份正常人誰也不願意做的工作,去官府做查驗屍體的仵作。沒想到仇民一做之後特別順手,因為這個工作和醫學相關,屬於仇民熟知的行業,從此仇民成為了一個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的仵作。
秦泰從小的時候,父母親就不願意他和舅舅仇民在一起。不是說仇民的姐姐姐夫不待見仇民,相反是秦泰的父母親在保護仇民。秦泰的父母總覺得當年的案子不簡單,背後一定有任在故意陷害仇民。這個對手要是沒有死心的話,還將會繼續危害仇民。秦泰和仇民走得太近的話,仇民會有危險,對手會利用不懂事的秦泰引仇民上鉤。還好秦泰和仇民多次見面的時候,那個企圖害死仇民的人沒有再出現。比起秦泰的父母,秦泰的外公對外孫的關心遠遠超過自己的兒子仇民。仇民已經不能行醫了,而且在大牢裡受到了迫害,不能成家立室傳宗接代了。自從做了仵作之後,仇老大夫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已經夠丟臉了,不願意再和仇民住在一起。他不準秦泰和仇民在一起,其實有自己的用意的。首先在外人的眼裡,仇民不但曾經是一個罪犯,更是更是一個把人治病治死的大夫,秦泰和仇民在一起的話,會影響秦泰將來的名聲。第二,仇老大夫已經不敢再提治病和行醫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唯一外孫秦泰將來也像他舅舅仇民一樣,弄得身敗名裂不算,還會連累到一家人。所以仇老大夫堅決不允許秦泰學醫看病。第三,仇民是一個仵作,每天要和死人打交道。官府裡的死人雖然有大部分都是死於謀殺,但是也有生病死的。就算是被謀殺的屍體,時間久了也能傳染。仇民整天呆在驗屍房,身上一定有不少的病菌,秦泰和仇民在一起很有可能染上病菌。仇老大夫真的怕秦泰染上什麼要命的毛病,為此生病可太不值得了。
起初秦泰的父親也並沒有阻止秦泰暗中和仇民來往,畢竟仇民是秦泰的親舅舅,而且仇民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據秦泰每次回家後,無意之間流露出來的資訊,秦泰的父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小舅子真的愛心氾濫。仇民因為過去的事情,還有現在的工作原因,誰也不敢租房子給他住。仇老大夫也搬出來和秦泰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再理會仇民。仇民就在城郊找了一個沒有住的破房子,修整了一下成為了他的新家。三餐都不定時,沒有女子在家的生活真的一團亂。可就是這樣,仇民依然養了不少的貓狗,這些貓狗都是仇民收養的流浪貓狗。仇民近一半的收入都要花在照顧它們身上,仇民家的寵物數量不斷增加。這麼有愛心的人,當然不會害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外甥了。可是後來秦泰的父親漸漸擔心起來,因為仇民不光教秦泰一些防身的醫學知識,更是在教秦泰驗屍。這是秦泰的父親所不允許的,秦家世世代代都是書香門第,秦泰將來就算不當官,也要耕讀傳家,怎麼能當低賤的仵作呢?再說做仵作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秦家只有秦泰一個孩子,秦泰可不能有任何閃失。當時有關部門暗中調查過,每年上報朝廷的地方因公殉職人員之中,有六成多都是因為抓捕罪犯時的損失,畢竟一線工作不好做。但是在所有殉職的名單中,仵作的殉職也很多。有的是染病身亡,有的是受不了精神壓力自殺,有的是噩夢纏身導致神經錯亂而死,有的是被兇手親手或者買兇殺人,有的是不願意和其他衙役謊報案情被同事謀殺,有的是收了賄賂後暴露問題被上官當場打死等等。反正仵作是地方上除了捕快之外,最危險的一種工作。捕快、仵作、獄卒成為了當時三大危險行業。
秦泰雖然沒有做仵作,但是他舅舅仇民教他的本事,在中和《洗冤錄》裡的案例,秦泰也算是一個勘察屍體的行家裡手。在整個嘉靖王朝裡,能和秦泰有一拼的驗屍高手幾乎不滿一隻手。
說實在話,“馬三刀”不合秦泰的胃口,他當秦泰的助手也是秦泰沒有辦法的辦法。其他的人秦泰更加不放心,只好選擇“馬三刀”。而“馬三刀”也不太願意做這項工作,他心裡有一定的障礙。曾經當過獄卒的“馬三刀”有心結,不太願意見死人,更是不願意見死不瞑目的死人。換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死人,“馬三刀”到一點也不害怕,反正他殺過的敵人沒有三位數也絕對有二位數了。但是像張敬這種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看的死人,對於“馬三刀”來說更加不安。“馬三刀”彷彿看見了當年那個被自己親手灌下毒藥而死的馬匪。他當年也是這麼死死地盯著“馬三刀”,死不瞑目的看著“馬三刀”不肯斷氣。這個馬匪曾經縱橫地方,燒殺搶劫無所不為。官府花了許多人力物力才抓住這個馬匪,可是因為沒有得到贓物,有沒有直接證人,所以這件案子定不了。馬匪被關在“馬三刀”所管的監獄裡,上面的意思是要“馬三刀”套出馬匪的秘密後,私下將馬匪給殺了。當時說好了,得到贓物之後,三成歸“馬三刀”,七成上交官府。為了這筆錢,為了得到財富,“馬三刀”和馬匪交上了朋友,在大牢裡胡吃海喝的。馬匪也希望交上“馬三刀”這種朋友,想辦法離開這個大牢。就這樣“馬三刀”利用馬匪對自己的信任套出了馬匪藏寶的地點後,用已經準備好的毒藥毒死了馬匪。事後“馬三刀”以為能夠得到一大筆的賞金,沒想到辦案的捕快和當官的一起不見了。原來他們拿到了贓物之後,看見這麼多財寶,哪裡還會再想當官。既然不想當官了,當然不會去理會依然等待中的“馬三刀”。他們製造了一個事故現場,對外上報了意外損失之後,連這個報案人也在不久之後辭職離開了官府。“馬三刀”花錢出力,又親手毒殺了一個犯人,卻一點銀子也得不到。這算不算“馬三刀”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