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科帕洛娃打算結束通話電話時,索科夫卻出人意料地問了一句:“科帕洛娃,你們單位如今還在實行配給制嗎?”
“沒有了,去年十月就取消了。”科帕洛娃回答說:“米沙,你問這個做什麼?”
索科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家裡有儲存食物的習慣嗎?”
“當然沒有。”這次科帕洛娃回答得很爽快:“你也知道,我是記者,雖說只是一個攝影記者,但卻和普通記者一樣,經常要到外地去出差,十天半個月都不回家一趟。就算儲存有食物,等我回家時,食物都已經壞掉了。”
索科夫並不想當什麼聖母,去普濟世人。但面對即將到來的大饑荒,他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科帕洛娃遭受飢餓,而且對方似乎還和自己身體的原主人之間,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親密關係。因此他該提醒就提醒,至於對方能否聽得進去,就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
“直接儲存食物,可能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索科夫說道:“就算是冬季,你買回來的麵包放在家裡,要不了幾天就發黴了。因此我覺得你也許應該買點麵粉回家,等到空閒的時候,自己烤麵包吃,反正你家裡有烤箱,做什麼都比較方便。”
但令索科夫沒想到的是,科帕洛娃聽完他的這番話,居然興奮地說:“米沙,真是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家裡的烤箱。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我心裡真是太感動了。”
索科夫直接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烤箱不是每個家庭的標配麼?我說到烤箱,你為什麼會如此激動,難道你與前身體的原主人之間,和烤箱有著什麼故事嗎?
雖然心中滿是疑問,但索科夫卻不敢問。一旦說錯了什麼話,對方肯定會產生懷疑,就算自己以失憶為藉口來搪塞,恐怕對方也會是半信半疑。
“米沙,”科帕洛娃忽然聲音無比溫柔地說:“等阿西婭醒了之後,你能抽空來我家一趟嗎?”可能是擔心索科夫拒絕,還特意強調說,“戰爭爆發之後,你一次都沒有來過我家,我還以為你把我都忘記了呢。”
“怎麼會呢。”索科夫呵呵地乾笑兩聲,尷尬地說道:“我在戰爭期間,因為在敵人的轟炸中,受到了嚴重的震傷,失去了很多從前的記憶。雖然我記不清以前曾經和你發生過的事情,但我在斯大林格勒與你見面時,就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覺得你應該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索科夫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甜言蜜語,的確很管用,在討好科帕洛娃的同時,也不斷地暗示對方,自己因為受了震傷,失去了很多記憶,忘記和她的往事也是情理之中。提前打好了這樣的預防針,就算科帕洛娃將來發現了什麼疑點,自己也可以用這個理由搪塞她。
結束和科帕洛娃的對話之後,索科夫重新躺在了床上,努力使自己閉上眼睛,想盡快進入夢鄉。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腦子裡像放電影時,不斷有各種畫面閃過,讓他的大腦皮層再度興奮起來。
既然睡不著,索科夫索性起身下床,來到桌前,開啟了檯燈,拿出紙筆,繼續寫《普通一兵》的最後部分。
快天亮時,索科夫終於完成了小說的創作。
當他在手稿的最後,寫上“全書完”之後,頓時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渾身提不起勁,彷彿全身的精神氣都被抽空了似的。
電話鈴聲響起,索科夫伸手抓起話筒,打著哈欠說:“我是索科夫,您是哪位?”
“米沙,是我。”聽筒裡傳出了尼娜的聲音:“阿西婭,阿西婭……”
聽到尼娜很是激動,索科夫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暗說難道是阿西婭出事了,連忙小心翼翼地問:“阿西婭出什麼事情了?”
“阿西婭醒了!”
“阿西婭醒了?”
“是的,她醒了。”尼娜說道:“我就是看她醒了,所以立即給你打電話,想在第一時間把這個訊息告訴你。”
“我馬上過去。”
索科夫先把手稿放好,然後穿好衣服,就衝出了房間。
當他駕車來到了大院門口時,門口執勤的哨兵看到索科夫出現,還好奇地問:“將軍同志,您這麼早就出門啊。”
“是的,我要出去辦點事情。”
“將軍同志,”哨兵客氣地問:“我能問問您,您是在市區活動,還是到郊外呢?”
索科夫想了想,阿西婭住院的醫院,雖然地處城市的邊緣,但還是應該屬於市區,便回答說:“就在市區範圍內活動。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將軍同志,聽說自己郊外不太平,特別是天亮之前,更容易出事。”哨兵對索科夫說道:“如果您要去郊外的話,我需要向上級彙報,派出人手與您同行,以確保您的安全。”
“不用了,”索科夫婉言謝絕了對方的好意:“我就在市區內活動,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離開大院之後,索科夫一邊開車一邊望向窗外的街道。街上空蕩蕩的,別說是車,連人影都看不到,彷彿城裡的人都消失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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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一個十字路口,索科夫被從正面駛來的一輛民警巡邏車攔住了。
下車的是一名小民警和一名警長,兩人來到車前,抬手敬禮後禮貌地說道:“請出示您的證件!”
索科夫掏出自己的證件遞過去,隨口問道:“警長同志,你們把我的車攔下,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什麼問題都沒有,將軍同志。”警長看完索科夫的證件,客氣地說道:“我們是在附近巡邏的,一晚上都沒有看到什麼車輛進過,恰巧遇到了您的車,所以過來檢視一下。”
對方是在履行職責,索科夫自然不會和對方一般見識,他收回證件之後,又駕車駛向了醫院。
來到醫院的住院部,進門時又被一名胖胖的女護士攔住了。女護士客氣地說:“對不起,將軍同志,現在還不是探視時間,您過幾個小時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