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我知道你擔心啥!擔心這一步邁出去,便回不了頭了,這也是你,為何情願混在貨堆上,也沒去跟著幫會人混的原因。
但你想過沒有,這世道,對我們這些人而言,不拿命去拼一把、賭一把,難道真要窩在那碼頭,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甚至想安穩過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有那機會,傷病累倒的,惹人犯事兒,被弄殘弄死扔江裡的,你見過的還少嗎?”
趙迎安耐心又帶幾分蠱惑的開了口,當然,他說的也沒錯,就這操蛋的世道,一個力工腳伕死去,可能連水花都濺不起。
甚至像他們這般,無牽無掛但也沒個親人的,死了可能連個墳包都沒有,了無牽掛,何懼搏一把?
“相信我,我會帶你闖出一條道來的!”趙迎安注視著其雙眼,堅決且自信的開了口。
李永強聞言,不知下意識還是暈暈乎乎,便點了頭,不過最終並沒有出言後悔,可能他心中也不甘於此呢!
“老杜,你呢?你怎麼想?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趙迎安看向精壯漢子,出言詢問。
杜陳聞言,撓頭考慮了下,開口道:“搶那些人,我沒意見,但事後去投奔那些人,真的靠譜嗎?”
一旁的李永強也點頭,插話說道:“安哥你說,他們應該就是搶錢的人,雖然能耐不小,但終歸只是一幫匪徒,去投奔他們,真有什麼好出路嗎?”
趙迎安環視四下,這才壓低聲音道:“他們不會是什麼匪幫之類,大機率是政府方面的人,只是因某些原因,才裝作匪幫的人行事。”
說完,趙迎安從身上掏出了另一本,沾染了些許油漬的冊子,指著背封書角的數字,輕聲開了口。
“這個我去打聽過,是書印刷的編號,你看最後幾位,是個位數,說明印刷出來的前幾冊。
我問過,這種一般都是留著做檢查,或當樣書的,不會賣出來,那怎麼會在他們手上?說明這教開車的書,大機率是他們弄的,至少與他們關係匪淺。
這冊子,再結合之前的劫案,這明顯是在鼓動其他人,也去搶劫那些倒賣大洋的人,一夥悍匪,他們會幹這種事嗎?”
兩人接過冊子看了看,又拿出他們自己去買的,確實如此,二人心裡總算踏實不少。
“這些事情,我雖然不敢萬分確定,但把握還是有九成的,他們遞來這個冊子,意思也是先學車,後續應該還會聯絡我們。
是與否,到時便清楚了,再說我們現在只是先學車而已,若我猜的不對,到時是否動手,也可以再商量。
就算先動了手,對方身份與我們想的不一樣,也完全可以帶著錢去往其他地方討生活,這總比在碼頭上幹一輩子苦力活好吧?”
趙迎安最後又言語開導一番,二人算是消除了顧慮,心思開始放到車上,東摸摸、西碰碰,再比對著冊子熟悉起車子,不時還上手有模有樣的擺弄一番。
擺弄中,趙迎安與杜陳,沒有半點退縮束手之意,杜陳的話,他是習武之人,有真能耐在身,不會因面對一輛車,便束手束腳。
說白了,就是有倚仗在身,不懼做此嘗試,至於趙迎安,則是經歷得多,開過眼界,心思也活泛,有見識當倚仗,也有這膽色。
趙迎安來自關中,自小也學過一些把式,跟人走過貨、押過鏢,闖蕩過一番,最終因一些事兒,才來到天津,混跡於碼頭。
雖然有野心,不甘於現狀,但也有他的一份傲氣與底線,瞧不上那些欺軟怕硬,甚至投敵賣國的幫會之流,不然不難混出頭。
至於李永強,表現稍差幾分,有點普通人,面對這些事物時,所夾雜的膽怯之意,好在有兩位膽大的在側,倒也沒有畏縮,只是有些放不在手腳。
他確實來自山區,少時曾隨父輩在山上討生活,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採藥人,應該算趕山吧!既採藥賣錢,也隨時節採山貨,也有一定打獵自保的能耐,而且那邊的山區多陡峭難行,也確實少不了攀山登崖,與王守飛的判斷出入不大。
至於為何離開?是因他家鄉山區出現疫病,父母染病,病情頗為嚴重,山裡討生活本就艱難,他當時年紀又稍小,是家中幼子。
哥姐們已經成家,但生活也困苦異常,遭此一劫,他父母哪怕挺過來,怕也養育不了他,留下怕是很不容易。
所以,其父母把他託付給了去收藥材山貨的貨商,其父曾幫過對方大忙,關係很不錯,便請對方帶他離開討生活。
當然,也有因他沒成家,讓他離開疫區,說不準能免一難,也是為家裡留根苗。
那貨商,沒帶著他四處奔走,而是留在了合作的藥材商鋪子裡,當了個小工,反正他也認識一些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