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王跑到皇帝面前求情,卻被狠狠斥了一頓。只是崔沅已經收到訊息,寧臻本人提前離開了伯府,現在伯府裡的那位是假的。
至於寧姨娘,熙和帝早知其身份,到沒做什麼安排。
此時青紗院中,不斷有咳嗽聲從主屋內傳出,榮安侯在院門口站了許久,直到元胡出來換水才看見他,連忙請他入屋。
寧姨娘半倚在床上,藍嬤嬤在給她擦拭著手臂,見榮安侯來了,她連忙起身讓開。
榮安侯這才看清楚寧姨娘形容枯槁,再沒有從前淡雅從容的影子,雖然二人沒有夫妻之情,卻也是相處了這麼多年的,他心有不忍,“怎麼就病成這個樣子了?吃了這麼些藥竟一點兒好轉也沒有?”
寧姨娘現在是說句話也困難的,藍嬤嬤就抹著淚替她答,“病來得急,無論是宮裡的太醫,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夫都請來看過,什麼好藥補品都吃了,可就是不見好。”
榮安侯也說不出什麼來,這時元胡進來稟道,“晉王妃來看姨娘了。”
寧姨娘親近之人心底都對崔沅抱有敵意,藍嬤嬤當場就想找個藉口不讓崔沅進來,可是榮安侯卻道,“請王妃進來,雖然不是親娘,怎麼也是養育過晉王殿下十幾年的人,晉王不在,晉王妃來瞧瞧也是一片孝心。”
榮安侯看著眼睛半闔的寧姨娘,“我改日再來瞧你。”
榮安侯走到門口恰好與崔沅撞了個正著,他拱手行一禮,崔沅也照晚輩回了一禮。
在看見寧姨娘時,崔沅也嚇了一跳,她消瘦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瞧著就像是將死之人。
藍嬤嬤忍著心中的敵意,吩咐元胡給崔沅端了凳子來,可是崔沅並沒有坐。她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寧姨娘,但寧姨娘不願意睜眼看她。
“剛剛侯爺可是來與姨娘說定南伯之事的?”崔沅問。
藍嬤嬤與元胡俱是一驚,這滿府裡就沒有不知道這個訊息的人,可是卻沒一個人與寧姨娘說,因為她的身體現在可經不起刺激。
“王妃……”
藍嬤嬤想開口阻止她,不料寧姨娘睜開了眼,她聲音沙啞,“什麼事?”
崔沅忽視藍嬤嬤乞求的眼神,“定南伯在湘南反叛,陛下已經下令平叛的訊息,不過姨娘別擔心,陛下只是封了定南伯府,並沒有要發落姨娘的意思。”
“什麼……”寧姨娘身子一撐,卻因為力氣不夠,又重新靠了回去,她的話語也被吞了回去。
“王妃您瞎說什麼呢,姨娘病重經不起刺激,還請您恕奴婢無禮,跟奴婢出去吧。”
藍嬤嬤說著就要上手來拉崔沅,幸得思嵐一起跟了進來,輕輕一推,藍嬤嬤就後退了好幾步。
“都出去。”寧姨娘強忍著身上的病痛對藍嬤嬤和元胡道,在那一瞬,她的眼神重現了從前的銳利。藍嬤嬤和元胡知道寧姨娘的性子,只是在知道崔沅來者不善後,她們也不敢單獨讓寧姨娘與崔沅待在一處,兩人對視一眼,都垂頭跪在了地上,一語不發。
“你說……定南……伯……反叛?”
寧姨娘心中大驚,這怎麼可能,好好的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反叛呢?明明離京時都還好好的,崔沅莫不是來詐她的,她道,“我……不……信……”
“姨娘可知道為什麼逆黨明明已經被打敗,卻常常仍有餘孽作亂?”崔沅問,她知道寧姨娘說話艱難,於是接著道,“因為定南伯養寇自重,與逆黨私下來往,故意縱容逆黨作亂,而他頻頻出手平定,以增添功績和皇帝的信任,事發後,他自覺性命不保便反了。”
寧姨娘眸色中的震驚不似作假,她道,“有人……害他……”
崔沅無奈搖搖頭,看來寧姨娘對定南伯是一往情深,“定南伯與逆黨因利益鬧翻,這才叫馮禦史查到,將真相公之於眾。”
寧姨娘胸膛劇烈起伏,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彷彿下一瞬就要窒息。
藍嬤嬤著急得很,她奔到寧姨娘身邊替她順著氣,轉頭惡狠狠對崔沅說,“你這樣不安好心,來刺激姨娘,若姨娘有個萬一,你就不怕晉王殿下回來要了你的命嗎?”
崔沅不理她,仍對寧姨娘道,“那姨娘知道定南伯並非寧家後人,而是昔日何氏後人一事嗎?他從來就不安好心,他要顛覆皇權,他終要害了裴行知。”
這話更是像利刃般刺進寧姨娘的心,她先是呼吸驟停,眼神呆滯,等恢複正常後一行淚從眼角洩出,她難以置信地搖著腦袋,淚流得越來越狠。
就連藍嬤嬤和元胡聽到這個訊息,也都是驚住了。
崔沅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她轉身走出門,就聽見裡頭在喊請大夫。
走出青紗院,思嵐想起方才屋內的情形,她問道,“姑娘,寧姨娘對殿下那般重要,若知道您來這一趟,他會不會生氣?”
“不會。”崔沅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