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們後來成為了夫妻,那首先也是政治聯姻。
1810年她來到法蘭西帝國成為皇后,到1814年兩個人永遠分開,中間還要刨除拿破崙出征打仗的空缺,其實他們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僅僅只有3年罷了。
三年的相處,皇后的冠冕,共同的兒子,都無法讓她真正地把自己命運交給這個年長太多的丈夫身上。
從頭到尾,她只是先儘自己身為奧地利公主的義務、然後再去盡法蘭西皇后的義務罷了。她也只是因為“公主”的身份而被交換,被聯姻,哪怕這具軀殼換了一個靈魂,也同樣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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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人們能夠記住她,也僅僅是因為她有這3年的時光。
如果不是拿破崙的遺孀,那麼除了那些研究家譜的譜系學者之外,還有誰還會記得自己呢?
在這種莊嚴肅穆的氣氛當中,種種前塵往事,一股腦地湧上心頭,路易莎感慨萬千,但最後只剩下了滿懷唏噓的嘆息。
她知道,假如不是命運捉弄的話,他們原本可以共同走完一生的。
他會以法蘭西皇帝、歐洲歷史上最偉大的英雄的名號離開人世,而自己會成為一個盡職盡責的皇后,然後成為母后,目送兩個人的兒子繼承帝國,戴上皇帝的冠冕,然後自己若干年後再悄然而去。
然而……這一切卻隨著隆隆炮聲而成為了虛幻的泡影。
他身死異鄉,自己逃離法國,並且因為另尋新歡和兒子反目成仇,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亂了套。
那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後人們也許會找出種種的理由,比如皇帝因為勝利而衝昏頭腦,變得盲目自大,追逐他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可是,對一個已經從科西嘉小地主突然一躍成為歐洲主宰的男人來說,他怎麼可能還會去相信世界上有“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相信他的力量終究是有極限的,而且已經越過了那個極限?
他因為極度的自信而勝利,那麼就不可能不自我迷信。
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成功了,得到了一切,把自己也變成了“戰利品”,但同時,促使他成功的東西,卻也在極短的時間裡又摧毀了他,連帶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的生命為之陪葬。
而她恰好就是這段“急速下墜”的見證者和親歷者。
“你戰勝了命運,然後被命運所戰勝,但即使如此,你依舊是我一生所見之人當中最傑出和最偉大的,而且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在片刻的嘆息之後,路易莎小聲咕噥了一句,“願你在天國能夠安詳沉眠,陛下。”
她的嘆息聲,雖然很輕,但是依舊迴盪在了這小小的陵寢當中,彷彿是命運女神的輕笑一樣。
艾格隆站在路易莎的旁邊,所以他把母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母親有著公主的傲慢,指望她低頭認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也沒有裝模作樣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懺悔模樣。
她只是以曾經的妻子的身份,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對這位偉人的敬佩、惋惜和哀悼。
這樣就夠了。
至少艾格隆心裡已經滿意了。
雖然不可愛也不可敬,但至少真誠。
這也省了他很多事。
接著,在他的注視下,路易莎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大理石高臺下,然後她掀起了面紗,用自己的面孔,在至近的距離,和高臺上的棺槨對視著,用自己此刻最真實的模樣,來面對棺槨中安息的靈魂。
注視了好一會兒之後,她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木製的棺槨,輕輕地頷首致意。
而後,她再無猶豫,放下了面紗,轉身又走回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謝謝你如此大度,陛下。”
“我再怎麼苛刻,再怎麼怨恨您,也不會讓一位女士見不到自己前夫的墓。”艾格隆淡然回答,“我也有我應該有的氣度。”
“您的氣度已經足夠讓人欽佩了。”路易莎笑著點了點頭,“在來之前,我還略微有些擔心,您雖然才華橫溢,但畢竟還是太過於年輕。不過現在我放心了,就我看來,您已經成為了一位令人敬佩的皇帝,無論學識和氣度,都讓人無可挑剔……陛下,我衷心感謝上帝借我之身,為法蘭西送來了一個他們最需要的君王……我的餘生都會為此感到驕傲的。”
接著,她又抬起頭來,看了看不遠處的棺槨。
“他也一定會非常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