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是個怎樣的人?在董駿欽的印象裡他是一個會扛著三四歲娃娃漫山遍野打滾的頑皮哥哥,也是青隕長老時不時可惜沒上天青的天資之人,又是會在書堂發一早上呆可一見董駿欽就來勁的皇子,也是曾經為他跪在宣寧宮前幾天幾夜的太子。
自從那次砍手事件後,董駿欽與晨陽碰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少到他現在才發覺晨陽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是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的皇帝。此時的晨陽非常冷靜,冷靜到有些無情。
御夢和夏侯淮各自被困,他們以為困住自己的結界是董駿欽搞的鬼。可接連不斷的咒罵聲卻不能讓董駿欽把投在晨陽臉上的眼神挪開。
他的天眼看見晨陽體內有著和穆擒風極其相似的靈力結構,但是他體內的靈力比穆擒風融合的更好,若不是董駿欽眼尖根本不能發現這股靈力裡有一部分是魔氣。
董駿欽知道晨陽多少有些修為,特別是這些年長生臺駐紮在宮中,必然也會提升他的修為。但是董駿欽不曾想過晨陽和穆擒風一樣,是甯曦借腹重生試驗的成功品。
如果是這樣,這不就意味著所有的事,晨陽可能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甚至……
“陛下!”御夢和夏侯淮遲遲得不到董駿欽的反應,轉而去求晨陽。不知為何,董駿欽見此情景,心中竟生出一絲快意。
御夢:“陛下!救救我們的孩子!”
晨陽把玩著劍不理御夢,隨後他當著三人的面在劍上施法,封住了躁動不已的劍。
果然,晨陽什麼都知道。
這個封印並不厲害,但是對於頭一次見晨陽施法的二人來說還是震人眼球。
夏侯淮搖晃起身,指著晨陽:“你不是陛下!”
董駿欽心裡冷笑,而晨陽卻轉過身明著嘲笑夏侯淮:“丞相大人何出此言?”
夏侯淮滿腹疑論,可舌頭卻像是打結一般,半響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御夢震驚片刻之後立刻回神,她爬向晨陽,跪伏在他腳前:“那個孩子不僅是我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孩子!不管您對我有什麼意見,就算您殺了我,也不能對自己的孩子如此不管不顧。孩子是無辜的,不能放在董駿欽手裡啊!他會害死您的孩子的!”
晨陽瞧御夢滿臉淚痕,身下血跡,他露出心疼的表情。董駿欽記得晨陽往日對這個玉嬪娘娘一直很好,雖然不算盛寵,但也非常尊重依賴。可現在再看,董駿欽只覺得可怕。
這不,晨陽的手穿過結界,替御夢捋了捋臉龐凌亂的髮絲:“玉嬪啊,那不是我的孩子。”
御夢沒明白晨陽的意思,她以為晨陽還想著甯曦佔據那具身體的事:“陛下,不管這孩子繼承了什麼樣的力量,他都是您的血脈。虎毒尚且不食子,您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生命葬送惡人之手。您不是如此無情之人。”
晨陽收回手,眼裡沒有一絲波瀾:“御夢啊,你怕是忘了,我那幾個失心瘋的兄弟姐妹可都是父皇和我親手了結的。你和我講情,是不是想太多了?”
御夢和夏侯淮聽言紛紛愣住。
晨陽:“親手足尚且如此,如今這個非我血脈的異類,又有什麼可疼惜的?”
御夢與夏侯淮面面相覷。弒殺手足這事,董駿欽是知道的。當時宮裡的說辭是他們犯了重罪,殘害無辜,故而被皇帝和太子陸續下獄處死。可是董駿欽也記得事後,晨陽大病一場,日夜夢魘,最後宣寧還是請了他去東宮看護幾天才好轉。
董駿欽那時覺得,能真的做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件好事,他那般過不去實在是懦弱。可如今想來他大約不是懦弱,可能是無奈恐懼,甚至是良心在自責。
晨陽見二人還未反應,繼續道:“實不相瞞,我根本不能生育,談何血脈?談何親生?”
不能生育?!那現在的兩位皇子三位公主又是哪裡來的?總不會那些宮嬪全部紅杏出牆吧?
“怎麼可能?!”御夢不可置信,“你……你……”
晨陽戲謔一笑,問她:“你是想問我怎麼可能無法生育?御夢,你還記得我的太子妃梁氏嗎?”
梁氏?這個人董駿欽也知道,她是晨陽封太子第二年宣寧替他選的太子妃。他依稀記得是個溫柔賢淑的官宦之女。可惜後來難產而亡。晨陽忽然提起她,莫非當年的難產也另有隱情?
這時夏侯淮動了動嘴皮道:“她的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經有邪魔之兆,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