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除了舞文弄墨,玩心也不小。在他任職洛州的三年裡,大大小小的歌舞教坊,禮樂學坊,酒館花樓開了多達二十幾家。
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當時在位的皇帝,為了在東麗使者面前炫耀中原的娛樂生活,親自帶人到洛州待了三日,夜夜笙歌。
隨後全國人都道:出仕必入京,成仙於天青。昌御一夜富,洛州散千金。
一來二去,跟風的,真心喜好的,都會選擇到洛州來風月一二日。
但是世間萬事,物極必反。
董駿欽出生前,這位洛州刺史府裡出了一件家醜。
事情很簡單,這位大人早早看盡天下美色,人到中年早就對女子失了興趣。總是他洛州女子花樣百出,他都覺著無趣。於是他迷戀上了一個男子。
中原民風雖然保守,但只要不傷及大統,即便你是官,也無人關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但事情壞就壞在這兒。這位大人不僅有家室,其夫人更是出身皇族。
夫妻兩以前雖談不上恩愛,但至少是相敬如賓。且這位夫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琴棋書畫能歌善舞,成婚十幾年來,從沒有擺過皇族架子,凡事親力親為,孝敬長輩,善待家僕,風評極佳。
她做大概夢都沒想到,不願納妾的丈夫居然瘋狂喜歡上一個男人。
她發現這事時,為了洛州府的名聲,願意讓這個男子與她同住府中。然而男子卻不願,惹得這位大人夜夜不歸。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把此事傳了出去,夫人便找到男子好言相勸,重金相贈希望他離開洛州。
人雖然是走了,但是那位大人偏又給找回來了,為此和夫人大鬧一通。
夫人實在沒辦法,只好告知遠在京中的孃家。
這孃家人一聽必然憤怒,思來想去覺得這男子定是妖孽。於是請了道士去洛州,這一查還真是個妖怪。既然是妖怪鬧得洛州刺史家中不寧,那必定得除,官府還順便把洛州所有風月場所排查一遍。
可是妖怪除了之後,那位大人便一病不起。他夫人不計前嫌,日夜照料,終究還是沒留住人。大人一走,夫人便開始以淚洗面日日自責,想著當初隨他去就好了,至少人還在。最後不得已帶著年少的兒子回了孃家。
而洛州的教坊學坊,以及那位大人曾經受教的書院也被相繼關閉。這倒不是被官府逼得,而是那些正兒八經的歌舞文人不願揹負妖孽的嫌疑,自己離開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酒樓和花樓。
許多人便是因為這樁事情,對洛州有了微妙的嚮往。
阿律從董駿欽嘴裡聽到這段往事,驚奇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不是沒來過洛州麼?”
“師傅告訴我的。”董駿欽道,“當年被請來除妖的就是我師傅。不過他說,這妖怪其實只是怪,且此怪是由心生。。”
“又由心生?”阿律想起了程籇。
董駿欽點頭隨後又搖頭:“那位大人所迷戀的男子,其實是由他的想像演化而來。天青靈道有言,世間萬物的原身都是一個靈。這個靈包含了巨大的能量,透過不斷的修煉,進化為人為物。但是並非所有靈都能如此,有些靈受到太多外人的心緒影響,吸收了他們散發的氣息,最後會轉變成別人想像的樣子。這就是怪。”
阿律像是聽了天書一般,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有個靈感應到那位大人的想法,跟著他的想法,最終變成那位大人想要的人的樣子?是不是和程籇還有程旗的骨笛互相感應差不多?”
董駿欽點頭。
阿律愣了一會兒道:“所以,那個男子被除,就相當於把那位大人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了。所以他才一蹶不振?”
“差不多就是這樣。”董駿欽道。
阿律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似的,驚歎道:“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董駿欽瞧她那樣,覺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