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駿欽和阿律進入駝山時恰逢三月末。此時正值開春,駝山雖冷但也是放晴。只是吹了七八個月的風雪,累積到現在仍是半條腿的厚度,還連帶著有些冰,二人走起來並不比雪季輕鬆多少。
阿律腿短,跟在後頭不甚艱難。沒走過遠就再次抱怨道:“董駿欽,你為什麼不御劍?我們就非得靠走的?這樣走下去幾時才能找到尊師啊?”
董駿欽五步一停頓,回身拉她一把,倒是不嫌麻煩:“相信我,駝山這樣的地方,御劍更容易迷路。”
這裡漫山遍野全是雪,所見之處皆是白色。不僅如此駝山上既無植被,也無生靈,就算是石頭塊也只有在夏季的兩個月裡等少許雪融之後才能瞧見。純淨是純淨,但御劍在半空,山雲一色,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更別提找人了。
且董駿欽的追魂術與追魂香不同,這種術法是依靠追蹤對方留下的靈氣找到大致的方向。無論是誰,只要路過一個地方就會留下氣息,而關係緊密的人之間只要一點點氣息就能作判斷。在董駿欽的天眼眼裡,此時駝山雪地裡還有星星點點的靈線。這種方法精準,但是最大的缺陷就是無法遠觀,因而他也只能徒步中不斷調整方向。
兩人走在雪地裡,興許是一切都白的過分,董駿欽忽然想起那個黑影:“對了,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嗎?”
阿律聳肩:“我要是知道早躲回鬼市了,怎可能留在那裡被人找上門。不過說到這個,我方才就覺得奇怪,那個殺手用那種非常一般的方法真的是想殺死我麼?我本來就是鬼魂,掐死我也好,捅我一刀也好,左不過這具身體廢了,可我還是個鬼魂啊。我覺得不僅我不認識他,他大概也不怎麼知道我,可是這樣的話他為何會對我起殺心?”
阿律分析的不無道理,董駿欽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會不會是你在陽間做了什麼事才被盯上的?”
阿律回想了一下自己近半年乾的好事:“也沒什麼特別啊,就是幫鬼市那些老鬼找找人勾勾魂,按時送他們過奈何去輪迴。”
董駿欽聽她這般形容,腦子裡大致認定阿律平日就是幫鬼差辦事的。
這樣的話,不知可否透過她找到白淵掌門的魂魄,問一問那幾日天青境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人各懷心事地走了一段,董駿欽的天眼發現靈線的蹤跡斷了。
這不應該啊,不管上天還是入地總該有個方向,可現在卻是憑空消失一般。
阿律得知這個變故後,再次提議:“要不我們御劍到天上看看?興許就在不遠處。”
董駿欽環顧四周,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法。無奈之下請出短劍,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短劍雖然一如往常被自己的靈氣籠罩,但是卻並未隨著他的運息有所變化。
疑惑的董駿欽又掏出符,什麼引火符,引水符,也通通沒有效果。他不死心,抬手結印,只見雪地上出現一個環,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試試你那個門陣呢?”阿律也急切起來。
然而同樣失敗。
二人站在雪地,面面相覷,一時間皆是大腦空白。
怎麼會這樣?所以法術都失效了,董駿欽感受到一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驚慌。
沉默良久,阿律開口道:“我們要不要往回走走看?”
原想順著來時看到的靈線原路返回,可是董駿欽回頭竟看不到來路,就連自己行走時留下的靈線也看不見。
難怪長老的追魂香會斷,難怪天青弟子找不到蹤跡,更難怪世人把此處稱之為妖山。
董駿欽心涼道:“我們迷路了。”
阿律無言,絕望地又望天又看地,最後乾脆原地坐下。
董駿欽把能試的法術都試了個遍,結果都是一樣。
半個時辰後,阿律突然開口:“我可能有個法子。”
董駿欽兩眼放光:“阿律姑娘,請說。”
阿律嫌棄地看他:“我說你每次喊我能不能不加姑娘二字。萬一我生前是個男人呢!”
董駿欽汗顏,現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吧?
“那阿律,請問你有什麼法子幫我們走出眼下的困境?”董駿欽斟酌一番措辭再問。
阿律道:“我想了想,你的靈力運轉正常可是就是使不出法術。這裡應該有什麼能吸收法術,但不會吸收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