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色的龍袍,金燦燦的,有些刺目。
鮮紅色的長裙,幾乎像是要滴出血來,奪目明豔。
那位陛下,和那位廣樂公主殿下,一個在宮門外,一個在宮門內。
時隔那麼多月,第一次見面。
前前後後,跪倒了一大片的長安百姓、宮廷禁衛、長流宮衛、長流宮女們,但是此時此刻,周圍的所有人都彷彿化為了風景,唯有他們兩個人才是唯一。
在數個月前的那一天夜裡,穿著龍袍的那一位害死了她的父皇和皇兄,然後被她刺了一匕首,便死死地掐住了她的秀項,幾乎要掐死她。
但是現如今,他們兩個人再次相遇,穿著龍袍的那一位卻說自己要為她賜婚,是有多麼疼愛她。
關於這大多數人完全不知道的一切,再配合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想想都覺得好笑。
他們兩個人完全可以生死相向成為大敵,卻偏偏要扮演著兄妹情深。
李擇南看著自己的妹妹,看著她那彷彿毫無歲月痕跡的絕美容顏,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
“惜芸,你看起來更瘦了,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這麼帶有情義的語氣、語調、話語,完全可以他們兩個人之間私密地談論,可是不知道李擇南到底抱有著什麼樣的思想,他偏偏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展現兄長的柔情。
有的人真的很有感染力,他就簡簡單單地說了那麼一句話,就這麼親自站在那裡,便足以讓後面的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長安百姓們感覺到感動。
看到他的姿態,人們對於他和李惜芸之間決裂、他囚禁李惜芸的傳聞越來越不相信。
這很明顯是一個愛護保護自己妹妹的兄長的溫暖角色。
李惜芸看著他,看著他表露出來的像是真情,絕美的容顏上漸漸浮現出一絲厭惡。
他做了這些,現在卻偽裝成這樣,這真的讓她感覺噁心無比。
無恥,居然可以達到這樣的境界。
她就帶著這樣厭惡的神情,又厭惡地寒聲說道:“您覺得呢?我們的陛下。”
李擇南笑了笑,向前踏出一步:“惜芸,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必這樣把自己放在囚籠裡的,那是一種心靈的囚籠,你處在自己的世界裡,用消極的目光去看待外界的一切,甚至是看待朕、看待薛昭、看待北唐天下,這樣子對你只有害處,而沒有任何的好處。”
他的勸導看起來循循善誘、苦口婆心,真的很認真也很動情。
或許他的心意真的是真的。
他是兄長,他疼愛自己的皇妹,雖然他也想利用對方,不過他還是會願意給對方一個最好的、至少是他覺得最好的歸宿。
看著李惜芸那日益瘦削的嬌軀,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憐惜,甚至他的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彷彿也變得黯淡起來。
或許越是遠離權利的人,在權利的面前反而會顯得比較無畏一些,看到李惜芸似乎過得很不好,長安百姓們內心也是同樣痛楚,再看到他們的陛下也在努力地開導幫助著自己的皇妹,他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是的,公主殿下,陛下關心您,我們也關心您,看到您心情不好,陛下很是痛惜,我們同樣也是痛惜,老婦沒什麼文化,說不出什麼更好的話來,就是希望公主好好保重自己的鳳體,完全沒有必要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而不開心。”一名老婦人當先說道,因為身體的不便,她跪得有些艱難,可是還是跪得很努力,大概是因為她尊重李擇南,也尊重李惜芸,覺得面對這兩位後輩,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