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闊徜徉在那片無邊無際的音樂世界裡,身體似乎都要融化。
他不知道老人是什麼時候停下彈琴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原地,只剩下了自己,而那些覺得無趣的人,也早就入了營帳,不知道是否已經入睡。
他微笑著,感覺今天特別高興,前所未有地高興。
他俯下身去,用石子在地上劃出了幾個字型,看著特別的順眼。
今天的他,看所有字都很順眼。
營帳內,只有鐵山無依舊坐在那邊,其他人都已經睡了,那個傢伙微笑著看著他,問道:“今天,終於見到了夢中情人了?”
管闊飄飄然的樣子瞬間收斂,罵道:“你變態啊!?”
鐵山無卻毫不在意,嘆道:“唉,看你今天這春風得意的樣子,就知道,來到軍營裡,就忘了公主殿下,又有了新的人,我真是為公主殿下感到傷心啊!”
管闊不再理他,知道這傢伙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並沒有出來看,可是也必定是知道了外面的事情,現在存心找罵,不必理睬。
鐵山無卻歪了歪頭,似乎並不想就這樣結束話題,繼續道:“琴聲好聽嗎?”
管闊皺了皺眉頭,可是,還是語氣並不怎麼好地回答道:“好聽。”
他能夠聽到,營帳內那些看起來已經睡了的人的嗤笑。
鐵山無站起身來。
他朝著管闊而去。
看到那張湊上來的臉,管闊往後退了一步,道:“你想幹什麼?”
鐵山無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莫名。
他伸出手,拍了拍管闊的肩膀,輕聲道:“你交上好運了,駙馬都尉。”
管闊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皺著眉頭:“你今天白天的那一場戰鬥,該不會是被突兀人給打傻了吧?”
鐵山無的嘴角微微勾起。
“普通人能夠肆無忌憚地到四處彈琴?你這個傻子!”
他的手重重地在管闊的肩膀上捏了捏,牽動了管闊的傷勢,於是營帳內響起一句髒話。
鐵山無轉身離去。
只是,髒話之後的管闊,卻是有些發愣……
……
……
他們之間的“交情”很特別。
已經五天了,每天夜晚的這個時候,老人都會揹著古琴過來,彈上三首曲子,也不說話,彈完了就默默離去。
這麼多夜,老人已經不再換地方,每天都會來到早早等候在那裡的管闊身邊,挨著他坐下。
管闊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由剛開始的侷促,漸漸變得理所當然。
他理所當然是要聽琴的,老人理所當然是要挨著他彈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