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的風吹動起他們凌亂的頭髮,夜已經深了,於是有些涼意,過猴的毛孔舒張,整個人放到了最好的狀態,他算了一下,自己失去自由多久了,幾個月?一年?兩年?
如今,再次迴歸外界,他恍惚間找回了原來的自我,他身輕如燕,將會隨著風遠飛,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曾經用這恐怖的身法殺過無數的人,但是現在,他想好了,如果能夠逃出去,他不再做這種勾當了,找個女人,好好地過日子,過完這一生。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明白過,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是退不走的,做了,就應當付出代價,全身而退,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白日做夢。
相比之下,虎胡殺的人沒有過猴那麼多,但是,他卻更加危險,他只殺了那家人全家,然而只有他才知道,就算那家人重生,他還是會帶著刀,殺一遍。
虎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認定一件事情,就會認定一生一世,永遠不會改變想法。
不知道越過了多少路,前方,荒草驀地消失無蹤,他們看到了一條淺河。
過猴的眼皮跳了一下,於是皺了皺眉頭,開始警惕。
不過他不會停下腳步,他幾乎能夠聽見後方遠處追兵的動作,他手中的飛釘已經用光,失去了飛釘,再加上並非出其不意,那些兵士也不好對付。
他的飛釘一直都在,但是,卻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吞進了腹中。
只有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他才會吐出來。
這種手段,他練了很多年,他也並沒有特別明確的目標,直到他在長安界內被包圍的時候,他才明白,這一練習,似乎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時刻。
他藏了那麼久的飛釘,在出獄被押送之前,吞進了腹中,又是為了等待今天。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人生,在不知道何時何地,就像是固定了一樣,有著非常特別的因果性。
耳邊,風在拂過,過猴卻忽然頓了一下腳步。
他重重地踩在淺河裡,於是,水花濺出,本來已經沉澱到清澈的河水頓時就以他落腳的地方為中心,再次變得渾濁,緩緩彌散開來。
他的身後,虎胡那龐大的身體猛然一蹬淺河底部,向著身側一閃。
過猴在那短短一頓的瞬間,低了低頭。
“嗖”地一下,一支箭羽劃破空氣,發出凌厲的呼嘯聲,滿帶著冰冷的殺意,從他的頭頂險險地擦過。
過猴的臉色驀地變得陰沉。
“中計了!”他低喝一聲。
淺河對面高高的荒草地內,接二連三地射出箭羽,在月色下劃出道道詭異莫名的影像。
與此同時,那些荒草就像是簾布一般分開,從中突兀地出現了四五名擒著長刀計程車兵。
“CNM!”虎胡的髒口在這夜晚之中尤其振聾發聵,他的臉色因為突發變故而憤怒得扭曲,罵道:“這些狗孃養的,什麼時候做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