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傅他一直苦惱內閣和地方各省缺乏懂經濟,腦子活的官員,少府監選一批興業官員,不限於此前吏部塞進來的,還可以是少府監自己培養提拔的官員。
選出優秀者,交流到內閣和各省,出任六部諸寺各司局,布政司各曹各廳的主官,還可以下派到各郡縣,任郡守同知、知縣縣丞。
吏部也從六部諸寺和地方選一批他們中意的優秀苗子,交流到少府監,出任各工商農企業的廠長、經理。要是暫時信不過,先擔任副職過渡。
讓這些吏部錄選的官員,在經濟建設的第一線,接受市場的洗禮。”
楊金水聽得眼睛發亮。
少府監最不缺的就是懂經濟和搞經濟的官員,只是這些“興業官員”,不管是當初吏部塞過來的,還是少府監自己培養選拔的,基本上只能是在少府監體系裡“升遷迴圈”。
編制雖然在光祿寺,名冊雖然在吏部手裡,可是他倆基本上不聞不問,少府監遞過來任免申請,他們看都不看就照批。
內閣吏部和少府監組織局各管著自己的官吏,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現在張居正在此前的萬曆前四年施政總結報告裡,明顯說出,前期砸鍋騰灶、建立公平機制的舉措基本完成,未來三五年,內閣的重點是建設經濟,不再把這個重任讓少府監一家扛。
既然如此,內閣最頭痛的就是缺這些經濟官員。
皇爺提出的讓內閣和少府監交流各自官員,張相肯定會同意。
首先能馬上解決內閣缺懂經濟官員的大難題。
其次意味著他有機會把手伸進少府監,有機會藉助少府監龐大的資源,幫助內閣把全國經濟建設這盤棋下好,甚至有可能把一直遊離於內閣,不受文官集團掌控的少府監,納入“正常管理”中。
楊金水舉一反三道:“皇爺,奴婢可以提議請內閣王左丞、王右丞兼任少府監統籌委員會的委員,讓他們也參與到少府監的決策討論之中來。”
朱翊鈞點點頭,“你這個建議不錯,屆時朕把張師傅請來,我們君臣三人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
少府監這個非常獨特的龐然大物,它是皇權的根基之一,極大地幫助自己推行萬曆新政,也是自己不怯諸多保守勢力頑抗和反撲的儀仗。
只是它越來越龐大,在它膨脹到無法掌控之前,先給它套上一具轡頭。再慢慢想辦法如何安置它。
聊了半個多小時,朱翊鈞睏意起來了,連打了兩個哈欠。
“金水,朕有些犯困,進去小憩一會。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是皇爺。”
朱翊鈞站起身,邊往車廂後半截的休息室裡走去,邊對祁言說道:“你安排人值班,四十五分鐘後叫醒朕。
你也好好休息下。等會張師傅他們午休起來了,你還要陪著朕,跟他們聊事情,夠忙的。”
“是,皇爺,奴婢安排好了,就在這沙發上眯一會。”
“嗯,好,金水,你趕緊回去眯一會。要操心的事,還多著,有得我們君臣忙的。”
“奴婢遵旨。”
朱翊鈞繞過辦公桌後面的牆,沿著不寬的過道走了幾米,門開了,裡面是一間裝飾豪華的休息室。
裡面有一張靠窗的沙發,有衣櫃,有一張舒適的床,尾部還有單獨的洗漱間和衛生間。
祁言跟在身後,輕聲問道:“皇爺,要不要換一身衣服?”
“不用了,起來再收拾。”
朱翊鈞往軟軟的床上一倒,拉上半截毛巾被蓋在身上,不一分鐘就輕輕打起呼嚕來。
祁言脫下朱翊鈞的鞋子,把他的雙腳輕輕地抬到床上,又小心地蓋好毛巾被,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到了辦公區,他交待兩位小內侍值班,四十分鐘後務必要叫醒自己。
又問過御馬監、錦衣衛入值人員情況,一切正常,這才合衣在沙發上屈著腿眯起來。
火車在繼續飛馳,有節奏的咣噹聲像是催眠曲,整個車廂,整列火車變得十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