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看著坐在他不遠處的潘應龍,帶頭鼓起了掌。其餘人也跟著鼓掌,在咣噹的火車聲中,車廂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掌聲為潘應龍鼓,更是為朱翊鈞鼓。
等到掌聲慢慢稀疏,海瑞感嘆道:“皇上,臣老了。
以前臣以為只要無為而治,讓百姓男耕女織,不亂加苛捐雜稅,就能活得很好。
萬曆新朝為臣開啟了一扇大門,看到了另外一條路。
主理地方,不僅要關乎民生,還要學會搞經濟建設,否則的話,讓百姓們吃飽穿暖就是水中月霧中花!
只是這日新月異的發展,讓臣目不暇接。臣緊趕慢趕,日夜學習,還是跟不上時代的腳步。”
浙江巡撫汪道昆笑著說道:“海公,你太謙虛了!你撫蘇期間,江蘇突飛猛進,浙江的百姓們都在背地裡罵我和布政使,看看你們,再看看隔壁的海公,慚不慚愧?”
溫純苦笑著說道:“太函公,浙江還只是背地裡說你,安徽的官民,在背後畫本官的小紙人啊!”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車廂裡一團和氣,其樂融融。
朱翊鈞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的良苦用意,在座的資政們都理解到位了。
過去四年多的新政已經過去,關鍵是未來三年的國政方略。
相比之下,未來三年的國政會更加激進,比如加大工業投資,大修鐵路,這會需要投入海量的資金。
京沽線全長一百九十二公里,對開復線,採用每米四十五公斤重軌,耗費了四萬噸上好的鋼材,價值無法估算。
造價為六百五十萬圓*,平均每公里三點四萬圓。
京秦線全長三百四十四公里,規格跟京沽線一樣,耗費了六萬五千噸上好鋼材,造價為一千零六十六萬圓銀幣,平均每公里三點一萬圓。
京秦線比京沽線要長,還多了四座大橋,其中灤河鐵路直道兩用鋼鐵大橋算得上目前的大明第一大橋,可平均造價為什麼還會便宜?
首先因為軌道鋼和建築鋼材就在盧龍和永平出的,兩頭往京師和秦皇島鋪設就是了。不需要從海上運到大沽港,再沿著京沽線鋪設。
運費就省了不少。
再加上灤州工廠多,七十萬工人,各廠宣傳處隔三差五做動員,組織工人們利用休息時間去鐵路工地搞義務勞動。
平展土地,夯實路基,搬運材料七十萬壯勞力,輪流上陣,一日三餐都是各工廠掏腰包,自帶乾糧不要工錢的義務工!
又省去了一大筆開支。
可是修這兩條鐵路,花費的一千七百萬圓不是一筆小數目,全靠楊金水長袖善舞,前後發行了一千五百萬圓的鐵路債券,又從少府監的菸草收入裡挪了兩百萬圓,這才支應過去。
後續的鐵路修建,需要耗費更多的錢。
歷史上津浦鐵路修了四年,耗費了九千萬元,大約摺合七千六百五十萬兩白銀。
現在修,少說也要修四到五年,造價為一億一千萬圓左右。
投入好說,債券以及股票,湊一湊問題不大,只是津浦除了河北,還需要山東、安徽、江蘇三省的支援,涉及數十個郡縣,無數的村莊
地方官府要是不給力,津浦線就會成為一個無底洞,一個大泥潭!
如何讓這些激進的國政方略在朝議會議上透過,必須統一思想,加深認識。
自己帶著這群資政和朝議大夫,坐火車去灤州開會,用心良苦。
不過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至少這些資政們都明白自己的意圖,不管他們心裡是贊同還是反對,先領悟朕的意思再說。
繼續給他們上課,統一思想,加深認識!
朱翊鈞又開口道:“剛才我們討論鐵路意義時,潘鳳梧說到了補貼惠民工程,諸位臣工又想到什麼?”
皇上又出考題了?
眾臣們面面相覷,車廂裡迅速變得安靜,只聽到咣噹的聲音,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