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張居正長舒了一口氣,劇烈跳動的心也恢復正常,隨口問道。
張桐連忙湊上前,在張居正耳邊輕語了兩句。
張居正臉色一變,又停住了腳步。
“此事屬實?”
“老爺,千真萬確!”
“這個混賬遊七!這個時候給老爺我添亂!知道湖廣是誰在坐鎮?王一鶚,魚鷹總督啊!他什麼人?老夫也要避讓三分!何況他還在替皇上辦大事,手裡有王命旗牌。
要是犯在他的手裡,說殺了就殺了,老夫都奈何不得!該死的東西!”
張桐連忙勸道:“老爺,朝野上下都知道遊七跟老爺的關係,要是他出了事,被王督憲一刀給殺了,老爺的面上可不好看啊。”
張居正氣得臉色發青,揹著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我面上當然不好看了。遊七被抓到,無論如何老夫的臉面都不好看。”張居正惱怒道,“潘應龍前些日子吃了虧,那邊把帳算到老夫的頭上。
老夫再三叮囑遊七,收斂些!尤其進了湖廣,一定要夾著尾巴做人。
現在好了,他還主動送上門去!”
張桐繼續勸道:“老爺,老太太特別疼愛遊七。剛收到江陵的急信,萬神醫妙手回春,老太太見好了。
萬一遊七有個三長兩短,傳到老太太耳朵裡.”
張居正閉著眼睛,兩個鼻孔呼呼地出氣,就像灤州工廠的蒸汽機一樣。
遊七嘴巴甜,最會哄得老太太開心,認了做乾兒子,視為己出。也正是有了老太太的寵愛,遊七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王一鶚在湖廣坐鎮,主持改土歸流大計。據資政局開會時,聽胡梅林聽過幾句,王一鶚正在想辦法對付播州楊應龍,拿他做改土歸流的那隻雞。
根據這段時間湖南湖北布政司上報的公文來看,動手就在這段時間。遊七偏偏在湖北鬧出事來,他雖然只是白身,卻連著自己,連著江陵張府。
於公於私,王一鶚都要去湖北親自處理。
這事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不,此時密報說不定已經進了西苑裡。
自己家僕肆意妄為,使得王一鶚不得不暫時丟下前線戰事,返身去湖北替自己擦屁股。
看完這份密報,皇上肯定跟吃了一碗蒼蠅一般。
該死的遊七!
張居正揹著手,在院子裡轉來轉去。
遊七必須救,可是怎麼救?
救了後還要全王一鶚的臉面,能讓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難度啊,除非自己親自去一趟湖北。
自己是內閣總理,輕易怎麼敢丟下國事擅自離京?
張居正像驢拉磨一樣轉了一刻多鐘,突然想到一人。
對啊,此事起源有一半責任在你頭上,你有責任幫老子把這事給圓過去!
“張桐,快給老爺磨墨。”張居正轉身走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