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林臉當時就拉下臉。
我是大良造,玩機器的,造蒸汽機在行,算吉日我會算個屁,我帶你去找天文所的那幫神仙。
潘應龍拉住黃道林,非認定了他,還悄悄附耳說,三頓太白樓,萬曆二年二月初六是吉日。
好吧。
黃道林掐著手指,裝模作樣的翻了一會白眼,然後在印有欽天監抬頭的便箋紙上,寫下“吉日萬曆二年二月初六,大宜嫁娶,利子嗣。”
潘應龍拿著這張紙,叫人送到駙馬府,寧安公主和駙馬一看是欽天監神仙定的吉日,當然滿口應承。
請期儀式完成,署理順天府尹潘應龍就能全心投入工作。萬曆二年正旦大典和上元節歡慶活動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臘月十八日,京師東便門通惠河碼頭。
寒風凜冽,像無數的刀劍飛颳著天地。
河水彷彿被凍住了,透著寧靜又寒徹入骨的美,
遙望著遠處的京城,欒永芳感到刺骨的寒冷之外,還感受到厚重歷史。這座屹立數百年的雄偉城池,彷彿在訴說著千百年來發生在這裡故事。
風吹皺了不遠處的河水,河邊一棵蕭索的柳樹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孤獨和堅韌。
欒永芳裹了裹身上的軍大衣,吸了吸鼻子。
軍大衣是萬曆帝為北方邊軍官兵們設計的,即保暖又利於行動。他自己定製了四件,送給千里之外的甘肅布政使徐貞明兩件。
其實就是後世六五式軍大衣。
欒永芳蹲在船尾,裹著華仔同款軍大衣,任由冷冷的冰雨胡亂拍打在臉上。
譁!
船槳划動,劃開了河面,切碎了寧靜。
再見了京師,再見了.
“直娘賊的,居然下雨了。冬天最煩下雨,一點都不爽利,還不如下場大雪。”一位高猛大漢穿著一件同款軍大衣,頭戴配套的翻毛棉布帽,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聽到他的聲音,欒永芳的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
“欒公子,蹲那裡幹什麼?撒尿啊!這碼頭上人來人往的,你也脫得下褲子?
你們這些讀書人,講究起來,比什麼都講究。不講究起來,比什麼都不講究。”
說話的漢子真是當初在太白樓帶隊抓走欒永芳的警官,彭武海。
“我沒有撒尿。”欒永芳實在忍不住,抬起頭爭辯道。
“沒撒尿,那你做什麼?”
“我我在找人。”欒永芳雙目赤紅,無比哀傷地答道。
“找你姐姐?”
“是的。我被司理院判處流配三千里服三年勞役,現在改發到靜海省當公學老師五年抵充。
靜海省,那麼遠,一走就是五年,姐姐她怎麼就狠心不來送我?嗚嗚,從我入獄到被司理院判刑,她都不聞不問,她不要我了,嗚嗚!”
“鱉孫!”彭烏海罵了一句。
欒永芳嚇了一跳,慌忙用雙手抱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