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傅,朕想請你兼任內閣總理,總理大明行政,總領六部七寺,主持新政改革!”
張居正沉默著。
胡宗憲、趙貞吉和譚綸體會到張居正心裡的糾葛。
他推新政搞改革,需要皇上授予極大的權柄。
現在皇上給了他極大的權柄。
總理大明行政職權,連六部七寺都被置於他的管轄之下,權柄之大,幾乎等於國相,足以讓他推動新政改革。
同時又以匪夷所思的新官制,給他套上了緊箍咒。
總理內閣,看上去等於前朝國相,可最重要的戎政被拿走了。
接著是監察和司法權也被拿走了。
其實聰慧的四人都知道,律政院成立,有一項極其重要的權柄被皇上提煉出來。它制定的律法,內閣、都察院、大理院和戎政府都要遵照執行,不得有違。
先是把國政權柄分拆成四股,各自向前,又互相制衡,如同四駕馬車。
再給四匹馬套上了轡頭,而這個轡頭被皇上透過律政院和資政局,如同兩條韁繩,牢牢抓在手裡。
皇上讓張居正出任內閣總理,授予了足夠多的權力,又能隨時監督,隨時叫停。
不虧是世宗皇帝的好聖孫。
嗯,不對啊。
世宗皇帝也沒有這麼多奇思妙想。
張居正只是遲疑了十幾秒鐘,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這種局面最好不過。
大臣想從皇帝手裡分走權力,只有兩種情況,一是主弱臣強,二是主明臣賢。
第一種不可能。
坐在自己對面的萬曆帝,權柄之重可謂是國朝第二。在二月初一那場神蹟後,甚至隱隱超出了太祖皇帝,可為第一。
第二種就要君臣相得,一體同心。
張居正知道自己雖然是皇上信任的老師,但皇上也不會輕易把權柄輕授給自己。
皇上不是隆慶帝,是加強版的嘉靖帝。
他在隆慶二年之後,看完自己與高拱對新政改革主導權的明爭暗鬥之後,才下決心授權自己。
而且還做好了足夠的防範。
這樣也好。
史書上歷朝歷代的權臣,不管利國益民還是禍國殃民,都沒有落得好下場。自己也不想遭遇不幸。
誰能在這麼精明又強勢的皇上手裡當得了權臣?
張居正起身跪下,鄭重地說道:“臣謝皇上聖恩。臣願為大明除弊鼎新、興千世盛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翊鈞連忙扶起張居正,哈哈大笑,“張師傅,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在前面推新政,搞改革,朕鼎力支援你。
我們師生二人,與其他諸卿齊心協力,建不世之功,創造一個新大明!”
“談得痛快!也談得差不多了。諸卿,我們回去吧。”
“是!”
朱翊鈞起身離開亭子,轉頭一看,亭子上方掛著一個匾額,上書“啟新亭”。
“嗯,啟新亭,這個名字好。我等君臣在這裡開了一個重要的會,為大明未來新的道路指明瞭方向。
嗯,兆頭好。果真是冥冥中有天意。祁言,朕與諸卿的談話,都記下了嗎?”
“回皇上的話,六位內侍,輪流記錄,都記下了。”
“嗯,好。以後史書上會有這麼一筆,《啟新亭會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