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哈哈大笑,他的身體詭異地向上一抬,就好似被提線拉了拉。隨即,他一拍手,空中歪七扭八的燈光逐漸旋轉著退場,整個審判臺也尖叫著往回縮。
“當然——沒什麼事情了。”巴巴託斯歪頭戲謔道,“話說你們也真殷勤,居然還沒等到客房不足就殺成這樣......真可謂是勇氣可嘉啊~”
謝爾頓立刻將梅林抱起,朝四周彰顯自己不是【殺人者】的身份,卻也面色一緊。他絲毫沒有猶豫,在巴巴託斯說完之前就大踏步走出。他的皮鞋咋砸地,發出了砰砰的聲響,在不大的走廊裡沉默地迴旋。
“好吧......”巴巴託斯委屈道,“既然你們那麼不想聽我說話,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和你們多待下去了。畢竟......還有其他人在等著我呢。咯咯!咯咯咯咯!”
“現在的殺人者已經處於一種很不利的狀態了,”夢魘在馬爾克斯意識旁說道,“利用觸碰殺人並且當天無害的特性,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進行謀殺,而且是不露任何馬腳的謀殺。”
“為什麼說是現在不利呢?”馬爾克斯有點不大明白,“他不是可以一樣殺人麼?”
“因為隨著人數減少,現在對殺人者的身份越來越明晰了。”夢魘說,“當然,這跟走出夢界絲毫沒有任何關係,這個問題是基本無解的。”
“行吧......”馬爾克斯現在有充分的自知之明。
他之前就在不斷告訴自己,他的身體還是個小孩,他的身體還是個小孩,他的身體還是個小孩!
“也不知道你爹要把你帶去哪裡,應該是去客房吧。”
結果不出夢魘所料,他果真被帶到了一間全新的客房裡,謝爾頓把他抱到床中央,自己也一屁股坐上去,長舒了一口氣。
謝爾頓本身並沒有什麼底氣,他自己其實也怕得要死,要知道,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殺人的時候,他差點兩眼一翻,昏過去了。不過,對於梅林的牽掛最終還是把他救了回來。當然,在那個時候謝爾頓想的是,如果他死了的話,是該把他交託給誰呢?
他把孩子抱回來的目的其實就是因為梅林看上去過於疲憊,讓他都有點擔心這孩子下一秒會不會倒下。
“呼!沒事了......沒事了!”謝爾頓饜足地伸了個懶腰,就像一個為自己成功申冤的孩子,“你想睡一會兒麼?畢竟之前也折騰那麼久了。”
“好......”梅林也的確累了,之前跑來跑去也費了他不少氣力,“真的好累......”
“哈哈......”謝爾頓最終沒有和梅林一起歇息,他陪梅林坐了會,很快便爬下床去,仔細地檢視客房內的一切。他將客房內都會配給的武器塞到抽屜中,隨手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準備粗粗地上手翻閱。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看來是有人找他,或是找他的孩子。找他孩子的可能性當然很小,小心地度量了一下對方可能衝進來行兇的可能性,謝爾頓將客房內配給的武器揣進衣袋,躡手躡腳地挪到了門口,把木門旋開。
“噓!”開門看見的是馬丁以後,謝爾頓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食指擺到自己的嘴前,示意對方小聲說話,“孩子在休息呢。”
馬丁點點頭,得到謝爾頓允許之後,他輕聲輕腳地把門關上,兩人就在門外小聲談了起來。
“不過你也真是辛苦,搞得我以後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該討老婆生孩子了。你想想看啊,牛奶要錢,衣服要錢,吃的東西要錢,玩具要錢......什麼都要錢!像我這點死工資,能養到哪裡去啊......一金幣的浸染費用!搶錢呢!查理那傢伙知道金幣是什麼東西麼?能一口咬彎的那種金幣!私鑄的破爛貨都沒人收......”
“有了老婆的話自然也不會那麼辛苦呀......再說了,照顧孩子的話兩個人總比我一個人輕鬆。”謝爾頓無語。
“你有錢,我可沒錢!”馬丁的語氣斬釘截鐵,他頓了頓,嘴角翹起,眉毛微挑,“哥們,要不你分我點兒?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早點買房,幫我脫離分配宿舍的苦海?”
“得了吧你,與其在這裡做白日夢,還不如想想現在怎麼脫離夢界。”謝爾頓噗呲笑了,平日裡積壓的緊張在此刻總算放開了些,“現在人也沒幾個了,而且巴巴託斯說的話一點也沒錯,【殺人者】本身還沒有出手,然而人就已經少掉那麼多。在這麼多次殺人案之下,我們已經可以初步推斷出哪幾個人可能是【殺人者】了。”
見謝爾頓沒有心思再接他的話題,馬丁倒是嘆口氣,嘴角不住地往下撇:“好吧,那我們邊走邊說,司長已經親自邀請所有人到餐廳裡去重新開一個小會,應該就是說關於【殺人者】身份的事情。”
“那我兒子的話應該就不會出什麼事情了......既然所有人都去的話。”謝爾頓點頭,反倒是他留在房間裡可能是對梅林休息的一種阻撓,“但是最後肯定還是要再死人的,因為審判會必須是要在發生命案之後才會召開,也就是說如果不殺人,那麼剩下的那幾個客房也會被夢界內的怪物吞吃掉,我們一樣也要玩兒完。”
“那我們不是陷入一個死迴圈了麼?”馬丁疑惑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解決方法麼?”
“有啊,”謝爾頓輕鬆地說道,“辦法有很多,只不過要看付出什麼代價了。”
第一,用蠻力將整個夢界給破壞,或者是撕裂一個口子,能夠讓人進出。不過這種代價通常大到無法承受,並且被撕裂的夢界往往會被迅速修補,在謝爾頓的猜測之下,一般只能夠出去一個,再開啟的話還要再開一次。他現在並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再說了,即使有的話,他也必須要帶他的兒子出去。再其次,他現在還是值夢司的綜合事務管理顧問,自己一個人跑了那可不就是太沒有良心了麼。
第二種方法就是很通常的殺人審判,一般一次得要死兩個,如果要出去的話,還得獻祭額外的一名成員。可問題就出在這裡,已經連續審判好幾個人,然而並沒有人願意去當這個犧牲者。
“我相信你也是想活的吧。”謝爾頓笑笑,親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現在可是我的下屬。”
“嗯......”馬丁此時倒是起了幾分糾結,“不過也真是苦了你了,你兒子也被牽扯進來......也不知道這次值夢司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走一步算一步吧。”謝爾頓灑脫道,“第三種方法,你應該也很清楚,也就是最後一個存活的人勝出。”
現在的成員越來越少,雖然對殺人者的界定也越來越清晰,但殺人的動機也越來越強了。要知道,按照巴巴託斯所說,【殺人者】殺人可基本上是不會鬧出什麼動靜的,一碰就死。要是最後只剩兩個人,其中有一個殺人者,另一個是什麼也沒有的低階術士,那請問對方有什麼資本和殺人者對抗?
“說的也是,”馬丁沮喪地駝起背,沒什麼實力的他只能嘆氣,“我也不想死啊......我還有那麼多大好時光呢......”
“先過去看看吧,畢竟【殺人者】只有一個,現在人數還是我們佔優。”謝爾頓倒是比起之前輕鬆得多了,“會議中所有人都在場,一旦觸碰殺人,那肯定就會識出【殺人者】......到時候看三號安排吧。”
馬丁點頭,沒了下文。兩人不再說話,加快步伐,穿過深紅色的地毯,在薔薇與薔薇的罅隙中穿行。他們再次走下熟而又熟的階梯,視角不斷轉變,兩人心照不宣,現在能夠維持的僅僅是凝固的沉默。
兩人在離餐廳門扉不遠處就聽到了門內的熙攘,想必是挺熱鬧。謝爾頓首先推門,站在門口的佩曼也率先轉過頭去,那些嘰嘰喳喳的交談聲也隨著他們的到來而驟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