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第三個選擇了嗎？”半響後，金王來了句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話，那身邊的銀王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的刀疤臉龐，此時就彷彿數條蚯蚓在緩緩扭動。
江大豪微微錯愕後，淡漠地搖一搖頭，算是給定了答覆。
金王毫無意外地點了點頭，目光微側，向著牛鐵生等人淡淡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之前談好的條件怕是也沒法作數了。”
聽得這話，除了牛鐵生與葉琳燕，其餘八人都是臉色一變，葛文傑，葛文光二人更陰沉下了臉，眼中光芒閃爍不定，如果是必須投身戰場，作為軍人，他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眼下，完全卻因為江大豪的一己執念，竟然要將眾人與人質的性命置於險境之中，這讓他們打心底裡不甘與不願。
兩人彼此悄悄對視一眼，都是見到對方眼中的鋒芒一掠，而就在他們準備有所動作，方才踏出兩步之時，江大豪帶著冷意的聲音飄蕩而來：“如果有人敢動歪心思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送他上路。”
“你們想幹什麼！“牛鐵生聽出了江大豪話中的含義，直接橫身擋住葛文傑二人，望著兩人的眼神之中滿是警告的意味。
葛文光二人猶豫了片刻，終是喟然一嘆，之前他們是想出人意料地發動突襲，合兩人之力把江大豪制服，但眼下，意圖被識破也只得作罷，只是，他們此時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憋屈，堂堂刺虎隊的成員，輪戰力，在整個華夏軍界上百萬的軍人當中，他們少說也能排進前三十，但在此處，卻是被一個不知來頭的華夏小子給震懾住了，而更關鍵的是，對方身手了得，他們根本沒有奈何的把握，這樣的現實，實在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
“哈哈哈。”金王忽然放聲笑了起來，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猛然扭頭看向葛文傑二人，森然道：“既然幹了地下傭兵，老子為的就是錢，沒錢卻要老子賭上命，趁早給老子乖乖地滾一邊帶著去，老子的命可比你們的命珍貴的多。”
彪悍的喝罵直接將葛文光二人徹底震懵，臉色一變再變，心中羞恥萬分，卻不得不強行忍受下來。
“小兄弟，不介意的話，我們單獨聊聊。”洩了火氣後，金王就把兩人晾在了一邊，轉而看向江大豪。
江大豪瞥了眼葛文光二人那吃癟後漆黑如碳的臉色，淡淡一笑，隨後點點頭，跟上金王向著營地外一片黑壓壓的叢林走去，把一時摸不著頭腦的眾人留在了原地。
……
密林之中，四下無聲，金王緩緩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那對面具眼洞裡的眼珠深深凝視著江大豪，許久後，他竟然主動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中年華夏男人的臉龐，臉龐之上篆刻著無數深痕，給人一種歷經風霜之感。
對方的這一舉動讓江大豪怔在了當場，雖然此處很是暗淡，但透過依稀的月光照明，江大豪默默看著那質角分明的臉龐輪廓，漸漸地，竟升出了一抹熟稔的感覺。
“呵呵，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小子。”中年男子忽然灑然地笑了。
聽著這聲彷彿歷經了無數滄桑的感慨，江大豪的身子開始籟籟顫抖，微微張啟嘴巴，艱難地說道：“你，你是楊斌，楊大哥。“
“影子。”楊斌聲音有些不穩，緩緩地張開雙臂，江大豪心緒萬千，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露出本來面目，下意識地就要上前與其擁抱，可即將抬起的腳掌驟然頓住，腦海中那記憶深處，三年後的畫面陡然浮現，陶峰，他最好的兄弟之一，在自己的背後插入了一把尖刀…
察覺到了江大豪突然間僵硬下來的身子，楊斌楞了一下，眼中流溢位一抹灰暗，默默放下雙臂，黯然垂頭，時過境遷，昔日曾從屍山血海中攙扶著走出的兩兄弟，在一刻，彼此之間彷彿隔了一道無形的阻礙…
江大豪有些複雜地看著他，神色迅即地變幻了幾下，還是邁開步子上前，一把抱住了對方，楊斌身子一顫，旋即也是回以了一個熊抱。
男人之間的擁抱只需幾秒，其中卻是蘊含了千言萬語，分開後，兩人找了棵大樹下並肩而坐…
“影子，這些年你的名字可是成了地下世界的禁忌，你的人頭在兩年裡，從十億美金飆漲到了五十億美金，到了後來，索性也沒人懸賞了…”楊斌臉上帶著狂放的笑意，時而猛拍一把江大豪的肩頭，唾沫橫飛，一如當年，兩人在執行任務之後，他總是要與身邊的這位小兄弟好好嘮叨嘮叨，話匣子一旦開啟便是一發不可收。
隨手從身邊拔了一顆野草，江大豪捏在手裡把玩著，如曾經一般，沉默靜聽，一副無奈的表情，偶爾苦澀地笑笑，待對方意猶未盡地咽咽口水告一段落，方才遲疑地道：“楊大哥，三年前，你離開威龍隊去了國外，後來就再也沒了訊息，我做夢都沒想到，咋們會在這種地方見面。”
“怎麼，看不起地下傭兵。”楊斌橫了他一眼，不過眼中並沒有絲毫怪責之意：“沒錯，地下世界見不得光，在這裡也沒有光明世界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規則，唯有一條，那就是弱肉強食，誰的實力強誰就是這裡的王。”
沉默了一下，眼中流過一道追憶的神色，才又道：“這或許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當年那次任務如果你參加的話，結局肯定會改變，但可惜你人在北歐…那次去往中東，威龍隊出動三人，刺虎隊出動三人，你也知道，威龍和刺虎的大部分成員戰力相差無幾，但威龍和刺虎的作戰風格卻是截然不同，我們威龍個個都是血性男兒，習慣了打硬仗，一旦投入戰鬥，那必然是你死我活，可刺虎那幫傢伙，典型的實用主義，為了完成任務，連軍人的氣節都可以不顧，就看葛文傑，葛文光兩個孬種就知道了，空有一身本事，卻瞻前顧後，任是不敢與我們索爾特大幹一場…”
江大豪聽著他語氣中不加掩飾的鄙夷，也是有所感觸地點點頭：“刺虎更像是一支由一群政客組成的部隊，而威龍卻是由純粹的軍人組成。”
“沒錯。”楊斌幾分倨傲地說道：“這也是為什麼，刺虎的成員底子雖好，但一直以來總是被威龍踏在腳下，沒了那股豁出性命的狠厲，再怎麼提升各項技能也到不了巔峰。”
長長吁了一口氣，他掏出一包外菸，給江大豪散了一根，點上後深吸一口，神情慢慢平靜下來：“那次任務是為了救出三名華夏人質，我們六人各自帶了五名特種隊員分頭行動，在敵人的腹地外圍，我帶的那組受到了伏擊，而在突圍過程中遇上了刺虎隊長王莽帶的那組，面對四五十個敵人的圍剿，王莽當即下令撤退，但我卻與他的意見向左，我認為這一波是敵人的最後防線，一旦突破了，就可以直導腹地救出人質，甚至生擒基地首領…沒想到，王莽這傢伙因為我不服他的決定，竟然直接越過我，對我的那組特種隊員下了撤退的命令，他是刺虎的隊長，又是當時唯一受封的少將，雖然他那麼做不符合規矩，但我們所有人卻只能被迫執行，後來的結果你應該也知道一些，三名人質解救出了兩名，但最重要的一人卻被亂槍射死…回來後，我當即向軍區的首長投訴了王莽，要求嚴肅處理，可結果，首長只是對王莽進行了口頭的批評，並沒有做出任何處罰，一氣之下，我便是去找首長說理，可你知道嗎，首長給我做了兩個小時的思想工作，最後還隱晦地表達了，要提高到全域性的高度看問題，我知道，王莽之所有什麼事都沒有，無非是礙於他刺虎隊長的特殊身份，以及他的背景，王家…我當時真的是失望了，於是毅然申請了退伍…”
聽著他的述說，江大豪指間將剩下的半截菸頭彈飛，臉上也是浮現一抹怒氣：“我從北歐回來才知道你已經去了國外，也沒人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那麼突然就提前退伍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原因。”
楊斌搖搖頭，把菸頭丟地上碾了碾：“我不想給楊家增添麻煩，畢竟楊家雖然在京都地位不低，可比起王家還是有不小的差距，而且，我有一種直覺，那次任務之所以最重要的那名人質會死，應該不是表面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