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座無名山上下來之後,王動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不知道終南山星宿谷在哪裡,更嚴重的是,他連朋來客棧在哪裡也不知道,而最嚴重的是,他現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沒有可“持續為您導航”的地圖為他導航,沒有過路的順風車可以搭乘。
夜色蒼蒼,他站在山腳下,四顧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應去何方。思索片刻後,決定先憑直覺向前走,走到哪算哪,一切等天亮再說。
從《恐怖江湖》中醒來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月亮早已墜入西山,天地間迎來最黑暗的時刻。
這意味著,黎明將至。
古人常用“一口吹散滿天星,點頭喚出扶桑日”這句話來形容人們對天明的渴望,王動現在總算體會到其中深意,他現在就無比希望點頭喚出扶桑日。
畏懼黑夜倒談不上,但身處異世界卻找不著北的感覺讓他有些不適應,太不方便了。
又想到不良帥承陽子和那位白袍客,如果可以像他們那樣高來高去倒也沒什麼,來去如風,甚至比搭車還方便,可惜承陽子並沒有在兵解之前傳個百把幾十年功力給自己,否則現在自己早在天上飄著了……看來那個“主角光環”的確是一次性的。
這麼胡亂想著,隨手拍了拍藏在身上的天子寶印和鐵令牌,覺得不久前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多少有些不可思議,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試問,誰能想到昨天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永遠不會引起別人在意的店小二,今天就成了一個身懷兩方重寶,名不見經傳的店小二?
不得不說,承陽子真是老謀深算,他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把那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因為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會想到不良帥的鐵令牌和天子寶印竟會落在一個店小二的身上。
天色漸漸亮起來,朦朦朧朧的,王動發現自己正走在一條寬敞的官道上,儘管仍舊不知道此時身在何地,但他心裡有個大概判斷,這條官道必然是通向城內的。
王動加快腳步,剛走出一兩里路,突然迎面有六七騎飛馳而來,個個勁裝怒馬,氣勢不凡。
為首的是一位扮著男裝的姑娘,那姑娘身材修長、英姿勃勃,豪闊宏量處,不讓鬚眉。
不過,既然是騎馬,想必只是一般武者而非白袍客和承陽子那種修道者,畢竟哪有修道者騎馬的啊?
王動這麼想著,趕緊閃到路旁,讓他們過去,不料那姑娘“籲”地一聲勒住坐騎,只見那黑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說停就停,神駿異常。
其餘幾騎也跟著停下。
“你是做什麼的?”那姑娘出聲問道,“怎麼這大清早一個人在路上走?”
王動沒料到那姑娘會主動搭話,愣了一下,答道:“我是長安城朋來客棧的夥計,因見昨夜月色大好,故而一人偷跑出來賞月,不覺忘了時辰,此時才回。”
“一個客棧夥計也有這樣的雅興,倒是難得。”
王動微笑道:“長安城歷經幾朝風雨,就是菜佣酒保,也難免要沾點菸水氣,在下附庸風雅,讓姑娘見笑了。”
“你剛才說朋來客棧?是朱雀街那家朋來客棧嗎?”那姑娘右後方一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問道,看著也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正是。”王動頷首。
馬上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為首那姑娘重新打量了一遍王動,語帶試探地問道:“如此說來,朋來客棧昨晚鬧反賊的事情你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