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池狠狠閉眼,如何不知,這是他們無數次的行刑之時,刻意避開這一處可以確認她身份的印記所致。
溫九功的聲音再度響起,“眾位請看,這便是歷代北冥玄宮聖女,必以血咒,引入自身的孤標寒梅。”
是的,他沒有認錯,她亦不會錯認。
猶記兒時,每次見到這朵梅花,她便會央求,姑姑姑姑,我也要,你幫我在手臂上也畫一朵,好不好?
她的姑姑,那個美得猶如月中仙子的女子,便會抱著她,溫柔微笑,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池兒,我只願你這一生也莫被束縛。
她的孃親早逝,父親忙於宮務,便是姑姑一手將她帶大。
在她的記憶中,她是那麼溫柔美麗的女子,可是如今,是誰把她害成了這般模樣?
她的心口劇痛,血氣上湧,只能竭力強自壓下。
十年之前,她離奇消失,父親派人百般找尋亦是未果。
她曾以為,是她終於拋下了一切,為自己而活。
雖也有不捨,卻更多的是為她高興。
從未想過,從未想過,她會變成如今這樣。
溫九功道:“傳言‘孤標寒梅’乃北冥玄宮聖物,隱藏著莫大秘密,我與莊閣主景掌門等人十年來一直苦心孤詣,卻一無所獲。而蘇行雲亦是不知悔改,無論如何不肯透露分毫。既然今日眾位已然見證過她的身份,溫某便當著大家的面將它剜下,也好看看其中是否真有古怪。”
北冥玄宮被囚其餘幾人驚怒道:“你敢!”
溫九功手中寒光一閃,短劍已迅準無比地刺入蘇行雲的手臂,冷笑,“魔宮妖女人人得而誅之,我為什麼不敢?”
他知此舉不妥,定然會有人反對,所以出手奇快,根本不留轉圜餘地。
只因為,他無論如何都得讓蘇念池自認身份。
破釜沉舟,別無選擇。
正要轉眼去看蘇念池作何反應,下一刻,卻只覺錐心之痛驟然而至,不敢置信的低頭,只見蘇行雲乾枯的手,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
她的聲音沙啞乾澀,如地府索命惡鬼,“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了。”
“爹!”溫靖痛呼,仗劍急掠而來。
穹蒼、玄悲大師、清讓道長等正派高手也紛紛出手,或救治溫九功,或攻向蘇行雲。
蘇行雲棄下溫九功,轉而迎向眾人的攻擊,原本縛於身上的重重鐵鏈,已被她內力一震,斷裂開來。
眾人再想不到,原本活死人一般的蘇行雲,竟隱藏瞭如此強悍精深的功力,面對數名正派頂尖高手的合攻,竟能平分秋色,不見落敗之姿。
在場之人無不心中驚悚,以她之力,要逃出囚籠應非難事,卻甘心受辱十年,到此刻蓄勢一擊,雖未見得能影響大局,然則其心志之堅忍,實非常人能及。
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場中的正邪之爭牢牢吸引,卻也有人心念忽轉,看向被囚的北冥玄宮其餘幾人,喊道:“先殺了這幾個妖人再說!”
看押他們的護衛聞言,抬臂舉劍,然而卻並沒有能夠再有下一步的動作。
白綾翻飛,猶如有生命力一般,蘊著強勁內力,襲面而來。
幾名護衛本也算高手,卻仍是被震出數十步之遙。
而那白綾,又再回轉,纏住北冥玄宮那幾人的腰,輕巧一拉。
他們便穩穩落在了那個一身白衣,輕紗覆面的女子身後。
穹月看著手握白綾,寒意逼人的蘇念池,喊道:“你幫他們!你果然是蘇念池!”
她卻沒有看她,目光越過她的身後,落在門外那個淡泊青衫的身影之上。
“是,我是蘇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