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知道了他在做什麼。
時間一天比一天更緊迫,他又不放心留她一人。所以在她熟睡後,揹著她,獨自一人繼續找尋。
點上她的睡穴,不過是想讓她不受打攪的安眠。
她怔怔的,怔怔的,一滴淚就那麼不受控制的,掉落下來,暈溼了他肩上的衣衫。
幸而他的心思全在找尋雪域優曇之上,並未察覺。
那一夜,她伏在他寬厚溫暖的背上,竟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他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將她放下,探探她的鼻息,確認她仍安好,然*住她的手,將自己的內力渡給她。
快要天明的時候,方回到客棧,就坐在她床邊閉目休息上一兩個時辰。
在她醒來之時,又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趕路尋花,繼續處處顧她。
“怎麼了?”溫恕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蘇念池抬眼,向溫恕微微笑道:“我這時卻不困,你陪我出去透透氣可好?”
溫恕不忍拂她之意,又見她精神確是不錯,便點點頭,取來狐裘替她攏好。
他自來江湖漂泊,載酒落拓,疏散隨心慣了,何曾懂得照料人。然而這一路行來,因著憐惜,竟也會時時留意到她的需要,到如今,雖與侍女服侍沒法相比,但已算得上是細緻體貼了。
走出山洞,蘇念池眼見天邊月色皎潔,猶如白玉盤,映著不遠處一池碧水,清幽靜謐。
她忽而想起在宮中時聽過的關於他生於月圓之時,天降祥瑞的傳言,便側過頭看他,問:“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溫恕一怔,“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念池笑道:“該不會就是今日吧。”
溫恕笑笑,沒有說話。
蘇念池說時本也沒太當真,這時卻不由得有些狐疑,道:“果然是今日?”
溫恕一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生辰了。”
蘇念池想起他不為雙親疼愛,避走他方的長長年歲,心裡竟生出一絲悶疼。
她初時以為自己傷情又起,後來便發覺這疼痛與之前的心脈劇痛並不一樣。
原來,她是在為他心疼。
她站起身,“我跳一支舞為你慶生好不好?”
他拉住她,“不可,你身上有傷。”
她卻輕靈的掙開他,旋轉著腳步避了開去,輕笑,“就一支,好不好?”
他站住,看她在如練月華中,在碧水寒池邊,翩然而舞。
蓮步疾,寒袖飛。素腰折,纖腕懸。
繁姿拂風影,蹁躚逐驚鴻。
彷彿月色下誤入凡塵的仙子,彷彿心深處長久以來的渴望。
一舞傾城。
最後一個動作凝定,她對著他緩緩微笑。
聲音猶帶喘息,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從今往後,年年歲歲,我都以此舞賀你生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