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姓女子甩開慕容復的手,張口想要反駁,但對上他的眼神,沒由來的一陣脊背發寒,到嘴的話也不由自主嚥了回去,呆呆的站在那裡。
慕容復淡淡一笑,看了木桑道人一眼。
木桑道人會意,“好了,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們回去休息吧。”
隨後朝慕容復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往帥帳行去,梅蘭二劍急忙跟上。
“怎麼樣,都跟他們說了麼?”慕容復一邊走著,一邊傳音問道。
木桑道人忽然面現為難之色,遲疑片刻才吞吞吐吐的答道,“計劃……計劃都跟他們說了,他們也都同意讓青青來假扮承志,並保守秘密,但……”
慕容復眉頭一擰,“但他們不同意我插手,對麼?”
木桑道人苦笑著點點頭,姑且不說這本來就是金蛇營自己的事,誰又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上去?哪怕只是被監視或控制,都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這時慕容復話鋒一轉,“青青那邊呢?”
木桑道人苦著老臉,“青青……我還沒有告訴她。”
慕容復腳步一頓,臉色陡然黑了下來。
木桑道人訕訕一笑,“這件事畢竟關係著她以後的路,老道已經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了。”
慕容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帶我去見她。”
木桑道人早就等著這句話了,聞言連忙改了個方向,“這邊請。”
不一會兒,幾人繞過帥帳,來到後方一處稍小些的營帳。
木桑道人走到門前停住腳步,“左邊第一個房間的燈臺上有個機關,她就在那裡。”
慕容復點點頭,沉吟了下朝梅劍吩咐道,“你們還是守著帥帳,任何人不得離開。”
“是。”
慕容復進了營帳,來到木桑道人所說的房間,左右環顧一圈,牆壁上有四個燈臺,其中一個明顯有著經常轉動的痕跡,他上前轉動燈臺,咔咔咔一陣機括扭動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角落裡的地磚塌出一個洞來,一條細窄的階梯往下延伸。
慕容複目光閃動,在原地駐留片刻,終是輕呼一口氣,進了暗門。
洞中光線昏暗,又十分緊窄,壓抑得人很不舒服。
慕容復心中暗罵不已,走了將近一盞茶的工夫,前方視野陡然一亮,卻是來到一間十分寬闊的大廳,廳中燭光交映,煙霧繚繞,中間擺放著一隻漆黑棺槨,顯然,這裡是一處簡易的靈堂。
此時靈堂前跪坐著一個女人,披麻戴孝,淚眼婆娑,不是溫青青又是誰,只是如今的她彷彿變了一個人,面容蒼白,形銷骨立,平日精明靈活的雙眼中,半點神采也無。
“青青。”慕容復輕輕喚了一聲。
溫青青扭過頭,當看清他的容貌時,眼中有了一絲波動,但很快消失無蹤,面無表情的問道,“你來幹什麼?”
慕容復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拜了一拜,就這麼插在香爐上,然後說道,“在地下設靈堂,我建議就不要燒這些東西了,對活人不好。”
溫青青默然,兩行清淚緩緩滾落,良久才悲慼的說道,“袁大哥一生光明磊落,頂天立地,不想死後卻要這般偷偷摸摸,見不得人,若他泉下有知,一定會責怪我不懂事的。”
慕容復暗自嘆了口氣,見她這麼傷心,也就放棄了勸說她毀屍滅跡的打算,口中安慰道,“青青,這是無奈之舉,金蛇營的情況你清楚,如果這個時候袁兄的死訊傳開,勢必導致人心不穩,覆滅在即,金蛇營是袁兄的心血,相信他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有所怨懟的。”
溫青青聽了不置可否,目光呆呆的望著前方,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慕容復有點受不了這密室中的烏煙瘴氣,略一沉吟,忽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溫青青一驚,以為這個人又要做什麼壞事,劇烈掙扎,“你放開我!”
慕容復卻不管不顧,抱著她三步並作兩步離開大廳,沿著來時的密道原路折返,不一會兒上得地面,回到房中。
不過他仍沒有停的意思,肩頭一晃,一溜煙出了房間。
“放我下來,你帶我去哪?”溫青青見這壞蛋沒有胡來的意思,倒是鬆了口氣,不過周遭景象飛快後退,立時又緊張起來。
慕容覆沒有答話,抱著柔軟的身子,飛一般的掠出營寨,尋了個僻靜的地方,這才放下她。
或許是密室裡呆久了,陽光格外刺眼,溫青青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睜開眼睛奇怪的看著面前之人,“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慕容復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有些心疼的說道,“你看你,這才一天,你都把自己糟蹋成什麼樣了,我知道你跟袁兄感情深厚,他的死你一定很難過,但無論如何也得保重身體才是啊。”
“要你管。”溫青青嘴上說著,卻沒有躲開他的手,眼中也多了一分疑似“感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