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覆沒有理會伊瑪目,目光一轉看向歐陽鋒,“歐陽先生,襄陽城的賬我還沒找你算,你倒自己主動找上門來,我該說你老實呢,還是說你蠢啊。”
歐陽鋒臉色微變,目光閃爍一會兒,淡淡道,“慕容公子,那天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關老夫的事。”
想讓心高氣傲的歐陽鋒說出這種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這跟求饒也沒什麼區別了。
其餘幾人均是一臉錯愕的看著他,伊瑪目不禁皺了皺眉,“歐陽先生,今日他已是甕中之鱉,用不著怕他……”
歐陽鋒毫不理會他人的目光,眼睛平視前方,“一碼歸一碼,不是老夫乾的就不是老夫乾的,老夫不是怕誰,只是澄清這個事實而已。”
其餘三人面皮微抽,卻也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言語,這世上最沒法證明的就是一個人的情緒,他說不怕,你能證明他不是在演麼?
慕容復見此不禁有點想笑,“歐陽先生,說句心裡話,我還真有點不想殺你。”
歐陽鋒神色淡然的回之以微笑,“老夫一向對公子欣賞有加,同樣不忍心殺害公子。”
慕容復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最後看向火工頭陀,“你這駝子也實在叫人失望,老張不惜賭上整個武當派的興亡才保住你一條命,你竟如此不懂得珍惜,未免叫人扼腕。”
火工頭陀一聽“老張”二字,馬上明白他指的是張三丰,頓時大怒,“少廢話,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慕容復嘿嘿一笑,“我很好奇,你跟老張之間到底是什麼恩怨,怎麼他如此‘愛’你,你卻如此恨他?”
“住口!”火工頭陀再也按捺不住,厲喝一聲,身形猛地竄出,抬手一記大力金剛掌,剛烈的掌力震得空氣爆鳴,勁風大作。
慕容復站在原地,髮絲衣角絲毫不為所動,待掌力到得近前,他輕輕一拂袖袍,一股無形的牽引之力瀰漫開去,渾厚無匹的金剛掌力竟奇異的拐了個彎,朝著火工頭陀飛去。
火工頭陀大驚,電光火石之間馬上再出一掌,可倉促之下運力不及,轟隆一聲,連人帶掌力倒飛而出,直將大廳的牆壁砸了個窟窿出來。
其餘三人見此一幕均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幾人之中除伊瑪目外,可以說就這火工頭陀功力最深,武功最高,沒想到在慕容復手下竟沒走過一個回合,一時間均是生出了退意。
“各位不必緊張,”伊瑪目見勢不妙,急忙安撫道,“這是我明教乾坤大挪移,有四兩撥千斤之效力,火工頭陀一時不慎才會著了他的道,諸位放心,有本座在此,他這門功夫發揮不出多少威力。”
歐陽鋒與金輪法王登時想起身旁這位也是明教之人,稍稍鬆了口氣。
這時火工頭陀回頭土臉的跑回來,氣得鬚髮皆張,臉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的,好不猙獰。
伊瑪目正待開口勸阻,但火工頭陀根本就不給他機會,力貫雙臂,一步一拳,每走一步都會在大清花石地板上留下一個印子,每擊出一拳,虛空都會變得模糊,氣勢節節攀升,這赫然是一種越大越厲害的蓄勢功夫。
慕容復挑了挑眉,臉上意外之色一閃而過,“沒想到你竟能將外功橫練練到如此境界,如果你能內外合一,渾然一體,我或許會忌彈三分,可惜啊,你為了追求外功極致,肉身的潛力早已耗盡,這輩子都沒希望了。”
所謂“內外合一”其實跟內家高手所說的天人合一是一個道理,當外功橫練達到“由外而內”衍生出內力後,便需要“內外合一”才能步入下一個境界,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卻從來沒人做到過,因為但凡將外功修煉到極致的人,體內一定會存在某種不可彌補的傷害,也就是說當外功練成內功的時候,軀殼已經千瘡百孔,根本不可能相融。
慕容復一語說完,火工頭陀的氣勢已然攀升到頂點,他慢條斯理的立起一掌緩緩推出,動作很慢,卻有種玄奧的韻味,頃刻之間氣勢暴漲,一隻半透明的大手憑空凝聚出來,朝火工頭陀迎頭拍下。
砰一聲大響,火工頭陀再次倒飛而出,還是剛才那個窟窿,只不過窟窿已經變了樣,不再是一個人形,而是一直大手的模樣,五指清晰宛然,而火工頭陀生死不知。
他這一下可是下了重手的,因為一旦被幾人聯手圍攻,他還真不是那麼好過,有機會當然要先幹掉一個。
屋中一片靜謐,火工頭陀半天沒有反應,看來沒掛也快掛了,慕容復神情突然變得有點落寞,幽幽嘆了口氣,“唉,實在是太不爭氣了,連我一掌都沒接下,這樣的人居然還活在世上,臉皮到底有多厚……”
金輪法王和歐陽鋒臉色有點難看,火工頭陀剛才那一招他們自問是擋不下來的,但在慕容復面前卻如此不堪一擊,那他們能夠接下他一招半式麼?他這話豈不是連他們也包含在內了?
終於,伊瑪目忍不住了,怒喝道,“慕容復,你有沒有一點武德!”
慕容復嘲弄的一笑,“你們以眾凌寡,設計埋伏,還問我有沒有武德,你們告訴我,究竟何為武德?”
三人面色一窒,金輪法王正想辯解幾句,慕容復又是一擺手,“好了,廢話連篇,今天是你們找上門來的,也別怪我不念舊情,走吧。”
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去哪?”三人一呆,齊齊問道。
慕容復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說道,“當然是給三位找個風水寶地,替你們的子孫後代……啊抱歉,我忘了三位好像都沒什麼子孫後代。”
“你……”三人均是大怒,歐陽鋒和金輪法王同時轉頭看向伊瑪目,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