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片靜謐,忽然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慕容……大哥,你可以放開我嗎?”
這聲音本來很小,眾人均有內力在身,輕易聽了個完全。
慕容復救人的時候,如果是個女人,他都會順手拉入懷中,這幾乎已經形成了習慣,即便數千雙眼睛面前,他依然我行我素,此時儀琳就跌坐在他懷裡,還被他緊緊抱著。
不戒和尚胡言亂語一通,抬頭去看儀琳時,一張臉立即黑了下來,大喝道,“放開我女……那個女孩!”
說話間腳步狂奔,砰砰砰,每踏出一步都猶如巨石墜地,彷彿封禪臺都在晃動,其身上的氣勢也是愈發強盛,待快到慕容復面前時,已然如同一座山似的,壓得人呼吸窒澀。
沖虛道長、玄澄大師均是意外的看了來人一眼,沒想到這不修邊幅的和尚居然還有如此內力在身,而且他這套步伐也頗為玄妙,移動間氣勢凝而不散,蓄而不發,未出手便叫人怯上三分。
慕容復嘴角微微一笑,抬手輕輕一指點出,噗的一聲輕響,好似什麼氣泡被戳破了一般,不戒和尚身上氣勢狂瀉,頃刻間便已跟常人無二。
跟著他袖袍輕拂,不戒和尚立即倒飛出去,顧及到儀琳的關係,慕容復並沒有下重手,嘴中輕飄飄的說道,“事急從權,這位大師不要緊張。”
這類功夫在旁人眼中甚為玄妙,但在他眼裡也不過如此,當然,並非他武功比別人高出許多的原因,而是因為這種武功在中原極其少見,乃是西域密宗一脈的上乘武學。
當初慕容複數度跟八思巴交手,就曾吃過這種武功的大虧,不過不戒和尚自然無法跟八思巴相提並論的,如果換成八思巴施展,即便現在的慕容復也不敢如此裝X 。
沖虛道長、玄澄大師等人不由面露欽佩之色,他們雖然看出不戒和尚只是空有氣勢功力未及絕頂,但他們想要對付也頗為不易,絕對做不到慕容復這般輕描淡寫。
儀琳正羞得無以復加,但見不戒和尚被拋飛,不由大急,“慕容大哥,你別傷他,他是……是……”
說到後面便沒了聲音,身子輕輕掙扎起來。
而這時兩道身影急速掠來,瞬息間在慕容復身前站定,正是定逸、定靜二人。
二人先是感激的看了慕容復一眼,定逸開口道,“勞煩慕容公子鬆開儀琳。”
當著人家師門長輩的面,慕容復也不好太過分,順勢鬆開儀琳,皺眉說道,“儀琳,你將先前所經歷的一切仔細說說。”
定靜也追問道,“儀琳,怎會走火入魔?”
不戒和尚氣沖沖的跑過來,聞得此言,也顧不得找慕容復麻煩,只是一臉憂心的看著依琳。
儀琳強自定了定心神,略帶茫然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方才我與林師兄對陣時,忽然間內氣暴漲,失了控制,起初還能勉強保持神智,到得後面,我只覺身處一片混沌黑暗之中,怎麼也找不到回來的路,直到聽到慕容……慕容公子的聲音。”
定靜、定逸對視一眼,均是疑惑不已,好在儀琳已經沒事了,那什麼五嶽掌門之位她們根本就不關心,只待此次劫難過去,她們便會想方設法脫離五嶽派,若是為此失去一個心愛的弟子,她們還都不知道如何跟定閒交代。
“阿彌陀佛,”這時玄澄大師呼了一聲佛號,開口道,“魔由心生,善惡一念,小女娃應是最近有過功力暴增的際遇,一時間難以自制,乃至滋生了心魔。”
“心魔?”定靜朝玄澄大師躬身行了一禮,疑惑道,“請教大師,這心魔可是走火入魔?儀琳她心地善良,純淨如水,怎會無端滋生心魔?”
其餘眾人也都靜靜的看著玄澄大師,“走火入魔”這四字在武林中人人知道,但親眼見過的卻寥寥無幾,即便像定靜、定逸這些修煉數十年內功的人,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走火入魔”,蓋因武林中人對走火入魔極其忌憚,只要修煉之時心緒不寧,又或煩躁不安,便不會強行修煉下去。
玄澄大師沉吟道,“這‘心魔’與走火入魔略有不同,比尋常走火入魔更加可怕,且與是否善良無關,它是由人的‘七情六慾’所引起的,也可以解釋為一種執念。”
這樣一說,眾人盡皆恍然,不少人登時朝儀琳投去異樣的目光,什麼叫“七情六慾”他們根本不去考慮,只聽到了“情”和“欲”二字,試想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尼姑,動一動春心也是很正常的。
定逸心中疑惑不已,儀琳是她看著長大的,心性純潔,怎的會跟七情六慾扯上關係,這和尚說得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
倒是定靜若有所思的瞥了慕容復一眼,對玄澄的話深信不疑。
慕容復臉色訕然,隱約明白了玄澄的意思,簡單說就是儀琳功力暴漲,加上初經大變,難免胡思亂想,才導致一種另類的“走火入魔”,這可不是尋常女子失身之後的胡思亂想,別忘了儀琳是個尼姑,所承受的壓力非比尋常。
慕容復明白,儀琳自然也能聽明白,心臟砰砰直跳,臉上紅霞密佈,彷彿在玄澄大師面前,什麼秘密都掩藏不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