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仔細端詳了下那手骨,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輕輕捏了捏,卻聽“噗”的一聲,整隻手骨,頃刻間化成了粉末,自康熙手指間滑落。
康熙何曾見過這種場面,登時嚇了一跳,“這……這……”
反倒是韋小寶,眼珠子一轉,立時反應過來,“這是化骨綿掌!”
“化骨綿掌?”康熙疑惑道,他雖然好武,但所學不多,僅知道毛東珠傳授的小部分少林寺和崆峒派的招數。
韋小寶點點頭,“皇上,這化骨綿掌正是那老妖婆的看家本領,歹毒得很,一掌打在身上,就是骨頭也能給你化去,董鄂妃、貞妃、孝康太后、榮親王四人,便是死在這種武功之下,海公公曾……”
說到一半,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打住。
“海公公曾什麼,快說啊!”康熙有些急切的問道。
“皇上,”韋小寶咬了咬牙,“海公公曾偷入皇陵。”
但見康熙臉色陰沉,他又急忙補充道,“小桂子當時是想阻止的,可是海公公武功高強,小桂子根本不是對手,這才……才在他的威逼下,跟了進去。”
“先說正事!”康熙如何看不出韋小寶那點小心思,此時也顧不得追究什麼偷入皇陵了。
“是,海公公開啟董鄂妃、貞妃、孝康太后、榮親王四人的棺槨一一檢視過,四人的屍骨,已經完全碎裂,部分已經碎成粉末,料想是那老妖婆當年功力不深,所以才沒有當場化去骨頭。”
“砰”的一聲,康熙一掌拍在地上,本想發洩心頭怒火,奈何武功太低,一掌打在青花大石上,除了手掌生疼外,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皇上……”小桂子嚅嚅半晌,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任誰聽到自己親孃死得那般慘烈,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的。
“那這死的人是誰?”康熙壓下心中情緒,忽的想到了某種可能,登時面色大變,“你不是說真太后被藏在這麼,到底在哪?”
韋小寶心思敏捷,不落於康熙,康熙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一時間,背心已是冷汗連連,急忙起身,來到書櫃旁邊四下摸索。
好半晌後,終於找到燈臺上的機關。
二人微微一喜,韋小寶當下踏入,康熙緊隨其後。
但見密室中坐著一個女子,身著白色裡衣,披頭散髮,形容頗為狼狽,但一身氣質,卻透著一股子高貴典雅,只是臉色蒼白無血。
這自然便是毛東珠了,此時毛東珠心裡也有些打鼓,彷彿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剛入宮假扮太后那會兒,好在有了這麼多年的經驗,她倒也沒有亂了陣腳。
“你們是……”毛東珠疑惑的掃了二人一眼,但瞥見康熙身上的龍袍時,似是才反應過來,面現激動之色,“你……你……你是玄燁?”
康熙身子微微一震,強忍住上前見禮的衝動,反而問道,“愛新覺羅·巴布泰是你什麼人?”
毛東珠一怔,心中暗凜,好個康熙,看來假扮太后一事還真激起了他的警惕,好在她這些年也沒有閒著,心思微微一轉,口中淡淡道,“愛新覺羅·巴布泰是哀家九外祖父。”
“母……你可還記得朕的生辰?”康熙再次問道,若先前那個問題,只要深深鑽研一番大清的歷史典籍便能知曉的話,眼下這個問題,可只有寥寥幾個人知曉了。
在古代,生辰八字極其重要,輕易是不會讓人得知的,知道康熙生辰的只有負責記錄康熙出生到死亡所有事蹟的那個老太監,以及康熙生父、生母,乃至幾個額娘了。
毛東珠也是暗呼慶幸,康熙的生辰,在一次與琪琪格閒聊的時候,無意間說到過,當時她便留了心思,沒想到今日卻是用上了,當即說道,“如果哀家沒有記錯的話,玄燁應該出生於順治爺十一年,三月十八,亥時一刻。”
康熙鼻頭一酸,眼角情不自禁的滑出兩滴眼淚,上前兩步,跪在毛東珠身前,“兒臣無能,讓母后受苦這麼多年,也未曾救母后脫離苦海,請母后責罰。”
毛東珠顫巍巍的伸出雙手,似是想去摸康熙的臉龐,但又礙於其身份,半空中生生止住,口中頗為嚴厲的說道,“起來,你如今身為真龍天子,如何能夠輕易下跪!”
康熙卻是一把握住毛東珠的手,將其拉到自己臉龐,口中帶著哭音說道,“跪得,跪得,跪母后本是天經地義,兒臣又豈能不跪!”
康熙至孝,奈何生母死得早,琪琪格雖然與他沒有血緣關係,卻將其當做親生母親一般侍奉,這才情難自抑,跪了下去。
韋小寶見到這一幕,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去,身處皇宮大內,他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