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柏含笑,一如既往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少卿。”
他雖笑,可說的話卻誠懇。
“宮裡的宴,袁家能推就推了。公主雖小可刁蠻,鄒家位高權重。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出事,他們定能全身而退。照顧好令妹,尋些能武的丫鬟護她周全。這次回盛京,是我同父親實嘖是明哲保身。袁家亦該如此,更該謹慎言行。皇權不容侵犯。”
“這些話,務必轉告袁老太尉。”
袁少卿一怔。
不明白崔柏提這話作甚。
可他下意識的點頭:“好。”
可說完,又狠狠的擰眉。
一字一字去斟酌,最後渾身一寒。
可等他還要問什麼,就見崔柏已駕馬車走遠。
袁少卿沒再追上去。
他捏著韁繩的手剋制不住的在抖。還記得當年,崔柏棄文學武時的意氣風發。
如今,他放棄了。
是被迫放棄的。
崔柏適才所言,說的很輕,可崔韞卻聽了個仔細。一切的不同尋常也總算有了答案。
而顯然,崔柏是刻意沒避著他的。
“此事,維楨如何看?”
崔韞沉默了許久,最後不以為然道:“崔家世代多為從軍,祠堂的先祖,盡數一半為國捐軀。”
可如今,他聽到崔柏說明哲保身還有皇權不可侵犯。
難怪……
崔韞用幾近冷漠的嗓音道:“天下蒼生需要人守護,可這不是崔家世代的責任。”
“捨身取義四個字,說的輕巧。可永遠是那些沉默的將士英勇赴死。他們做著最偉大的事,卻身首異處,馬革裹屍,無法重歸故土,更無法入祖墳。朝中口口聲聲鞠躬盡瘁憂國憂民的官員不在少數,可他們比誰都惜命。阿兄信不信,但凡性命受安危,他們跑的比誰都快。”
“如此也好。”
“帝王可以沒有父兄,可崔家不能。”
爀帝真以為誰都能去赤城護疆土嗎?他把人逼到絕境,出了事,想要再請出山,那就真難了。
“可如此一來,陽陵侯府榮光不在。”
崔韞:“那很重要嗎?”
“兄長剛才提點了袁大哥,我雖不知為何,可若官家容不下的人永無止盡……”
他一頓。
崔柏看著他:“會如何?”
崔韞倒是毫無顧忌,什麼也敢說:“江山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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