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幡靈堂設起,白燈籠高掛。
崔宣氏眼腫的不行,丈夫沒了,大兒子也走了。她的天,崔家的天也徹底塌了。
她後知後覺,其實,也沒那麼恨崔暘。
那個人,只是不愛她罷了。
她愣愣的站著,沒半點知覺。而身側的喬姒卻一改往日的溫婉。失了智的衝過去,又被身後的嚇得不知所措的婆子攔下。
喬姒斥:“誰讓你貼的輓聯?”
“那不是郎君,絕對不是。”
“他走時還好好的,月前還寄回了家書,婆母您知道的,信裡他也已告知歸期。怎麼就身隕了?”
她不信。
又讓她怎麼肯信。
那冷冰冰的棺槨裡頭躺著是她孩子的阿爹。
徹底陰陽相隔。
喬姒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家郎君英勇善戰,同樣最是守諾!絕不可能騙我!”
腹痛,她指尖發白,渾身戰慄。
“大少夫人!”
只聽幾道驚呼,有液體從腿間滑了下來,她低頭去看,是刺目的紅色的鮮血。很快濡溼了下襬。
“阿姒!”崔柏恐慌上前,可他透明的的手穿透了喬姒的身體。怎麼也觸控不到她。
他徹底淪為一個看客。
他看見穩婆驚悚不已:“血崩,為血崩之狀。”
穩婆清楚這一胎意味著什麼,可喬姒怔怔的看著床頂。她在求死。
“早產大出血,胎位不穩。只怕……”她頂著壓力。
這種情況,便是保下一人,都是艱難。往前接觸的大多一屍兩命。
可若只能保一人,保誰?陽陵侯府這邊得給個決斷。
崔宣氏拉著喬姒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阿姒。”
她顫著嗓音:“這是柏哥兒唯一的血脈了。”
“孩子出事,是崔家沒福氣,留不住她。可你若出事了,你讓我如何向他交代?”
宮裡的御醫醫女全部趕來。
崔老太爺脊背彎曲,崔韞負著一身傷忍受著蠱蟲之痛,嘴角發白。
黑眸沉沉的落在御醫主身上。
“兩人,必須毫髮無傷。若是出事……”
他蒼涼的笑笑,眸中戾氣太重已是威脅。
一同過來的應公公眼珠子一轉,忙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大公子在天之靈自會庇佑。官家也言,大少夫人是有福之人,絕不會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