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睢院,親自釀了兩壇酒。就埋在了那顆歪脖子樹底下
這才抱著厚厚的書卷,去了主院。養傷的日子,他不曾懈怠。影一來去自如,藏書閣的書,透過影一,他也看了盡數大半。
崔老太爺鬢髮不知何時徹底發了白。可他站的仍舊挺直。就如同崔韞不在的這些時日,崔老太爺站在女眷面前,撐著陽陵侯府的天。背脊……不敢彎曲。
崔韞不再是他記憶裡懶散的少年,他規規矩矩的請安,動作和姿勢挑不出半個錯來。
端方自持。
「祖父。」
崔老太爺掩下眼底的熱感:「進來吧。」
「是。」
那兩壺酒,埋至今已是數年,崔韞適才喝了一罈。另外一罈還在樹底下繼續埋著。
沈嫿看過去,有一處動過土,還留著崔韞取酒時留下的坑,未來的及填平。她絲毫不猶豫的走過去,拖著鏟子蹲下刨著。
崔韞這個方向看過去,是女娘恬靜的側顏。
為了酒,女娘很拼
。
沈嫿手都酸了。剷出來的土堆積成小小山坡。
在女娘耐心即將告罄之際,有一道嗓音順著風吹來:「兩壇酒沒埋在一處。」
沈嫿倏然抬起茫然的臉。
「表哥怎麼不早說?」
她扔下鏟子,見崔韞不知何時坐在即清送來的背椅上,手中捧著能醒酒的茶,他細細摩挲著杯壁上的紋理,不知看了自己有多久:「見你忙的熱火朝天,總不好打斷你。」
沈嫿:???
她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女娘死死抿著唇。
她試探的看著眼前的狐狸精。
「那我……謝謝你?」
換來崔韞的一聲悶笑。
沈嫿總不能和一個酒鬼計較。
她用帕子擦去指尖的泥,繞著歪脖子樹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不免狐疑:「果真埋在樹下?」
「嗯。」
「在哪個位置?」
崔韞:「退後一丈。」
沈嫿照做。又開始鏟。
片刻。
「沒啊。」
崔韞:「許是我記岔了。」
沈嫿不怪他:「那你好好想。」
崔韞:「朝右五步。」
沈嫿這次警惕了,裙襬探除精緻圖紋的繡花鞋,足尖在地上點了點:「這兒?」
崔韞起身走過去,步履很緩卻也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