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羨站起身,“那就走。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門外是窮兇極惡的死侍群,夏羨並不知道這些他根本看不上眼的畸形種是誰放出來的,但他並不在意。他一步步走向這些死侍,它們在僅僅與之對視的瞬間便無聲無息地裂開,像是有主宰的規則在運作,而它們都被排斥在外。
也許是意識到了朝他們走來的到底是何等的存在,它們俯首帖耳地趴下,表示出了絕對的服從。
夏羨興致不高,冷冷地走在前方,沒有注意到後方的繪梨衣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也許她也疑惑為什麼這些死侍這一次不是在仰視她而是這個會做好吃的的主廚。
大群的死侍就這樣看著他們,這些畸形的兇獸伏低了身形,像是巨蟒那樣扭動,但每當夏羨冷冽的目光投來,它們都會壓抑著喉嚨裡的嘶吼,那是來自身體深處的恐懼,它們無法控制,哪怕它們早已成了沒有神智的怪物,也無法抵抗這樣的本能。
“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了。”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給夏羨看。
“怎麼不一樣?”
“之前在餐廳你的味道好聞一些,現在有點辣,像紅紅的辣椒。”
夏羨微微撇嘴。
自己那個愚蠢的哥哥的確天生給人一種好欺負的感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好聞吧,因為血統上的自然親近,當然會讓這個有著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龍族血統的人類女孩兒和純血龍類不牴觸地接近,而想都不用想,心軟又“博愛”的芬裡厄一定對這個女孩兒也表露出了對妹妹一樣的保護欲吧。
他們終於慢慢地走到了ξ層的銀色金屬門前,這是夏羨進來的地方。
銀色大門像是感應到了兩人的到來,緩緩開啟,阿比蓋爾正等在那裡,在見到夏羨後他便立馬開口:“王上,有人在大廈裡放出了死侍......”
話還沒說完,他便看見了跟在夏羨身後的上杉繪梨衣,一時間語塞:“這......”
“我要帶她離開這兒。”夏羨淡淡地說,“阿比蓋爾,帶路吧。”
“王上,這是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阿比蓋爾一驚,“難道她就是王將準備的那個人選?”
“看起來是的。”夏羨瞥了他一眼,“這樓裡也只有她一個人了。怎麼,難道我不能帶走她?”
“......不是不能,”阿比蓋爾深吸一口氣,“只是,她在日本就如同黑道的公主,而且我們就這樣帶走她,對後續的計劃會不會......”
“不重要。”夏羨說,“離開這裡再談其他的。”
就在這時,始終跟著他們的死侍中,一名死侍猛地直起身體,兩米多高的魁梧身軀在細長的走廊裡躍起,鋒利的爪颳著天花板衝刺了過來。
夏羨有點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空氣詭異地震動起來,彷彿有無窮的力盡數轟壓在整個源氏重工的樓體之上,那本來還有些威風的死侍頓時被鎮壓在牆壁之上,大樓外的玻璃幕牆一面又一面地開裂,地面震動的幅度比起此前的高等級地震還要恐怖。
“從天台離開吧,王上。如果要從人前離開,這些蛇岐八家的人是不會允許您帶走上杉小姐的。”阿比蓋爾對此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低聲說,“我已經聯絡了直升機。”
“嗯。”夏羨淡淡地說。
“是不是會很麻煩?”繪梨衣舉著本子。
“不麻煩。”夏羨在她眼前比劃著,“你想出去,我就帶你出去。”
寫完這行字他又恍惚了。
千年前在羅馬的宮殿裡,霍諾利亞也曾說過這樣的話,那是十五歲的阿提拉即將成年之際,他身為質子不能自由出入,對外界的記憶逐漸模糊,只能從皇子公主們的隻言片語裡瞭解到外面的世界。
“你想出去,我就帶你出去。”霍諾利亞拉起他的手。
後來“上帝之鞭”阿提拉一路西進,把沿路的城市一一燒掉,他是絕世的利箭,無論射出多遠威力都不會衰減。但研究龍族歷史的秘黨史學家們始終搞不明白,為什麼在西羅馬帝國的皇帝瓦倫丁尼安三世大吼著問“他到底想要什麼?這裡是羅馬,是諸神鍾愛的土地,我能給他的很多!告訴我他的野心有多大!”時,他的姐姐霍諾利亞只是冷冷地說:“他要的是毀滅!”。
為什麼一個從年少時起便糾纏不休的女人會說出“他要的只是毀滅”這樣的話呢?
還是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掩蓋著什麼。
夏羨輕輕拉著繪梨衣的衣袖踏上了作業電梯。
玻璃幕牆早已被他震碎,他們暴露在狂風暴雨之中,夜風中的氣味有著淡淡的泥土香。
阿比蓋爾看得呆了,沒有跟他們搭上這臺電梯。
幾分鐘後,他們登上了天台,狂風暴雨之中的城市仍然瑰麗,只是蒙著雨做的輕紗。